金姐站在贺老六的门口,一边嗑瓜子,一边打量来往的男人。
她能从对方的眼神里,准确的揪出隐藏的欲望。
她的眼光在蔑视和风情之间来回转换。
她蔑视那些没有欲望的男人,欲望被生活消磨殆尽,只剩外部躯壳。
她勾引那些有欲望的男人,欲望以身体作为依托,吞噬内在灵魂。
只要是男人,金姐都会仔细端详,辨别,谁会是她的猎物。
她将一粒瓜子往路上一扔,刚好落到沈浪跟前。
沈浪抬头,看到了金姐似笑非笑的面庞。
沈浪走到金姐旁边,闻到了浓浓的香水味儿,十分冲鼻,“大冷天站在屋外做什么?”沈浪问。
“屋里暖和,一次一百。”金姐答。
“一开口就是钱,真没意思。”
“一次三百,要多有意思就多有意思。”
“你钻钱眼里了吧?”沈浪嘲讽。
“我和你不谈钱,谈恋爱啊?那你领我回家见家长吧,一次性给个十万八万的彩礼,下半辈子都不收你钱!”金姐回击到。
“你值吗?”沈浪问。
“不值,我自己也觉得自己不值,所以收你一百。不要就算了,不要就赶紧走,别妨碍老娘做生意!”金姐脸上风情万种的笑容消失了,变成了轻蔑。
沈浪被她的笑容激怒了。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这是他差点被蛇咬死,钟见艾施舍给他的。
没错,施舍!钟见艾那王八蛋,瞧不起人。
金姐也是王八蛋,也瞧不起人。
他将钱在金姐眼前晃来晃去。
金姐拿了钱,跟他一起进了屋。
白大娘在院子里打扫,听到他们嘻笑,玩闹,最后游戏结束。
看到沈浪提拎着外衣,匆忙逃出贺老六家。
目睹了金姐哭哭啼啼,追了出去,又哭哭啼啼空手而归。
金姐气急败坏地拉着白大娘的扫帚,“白姨,那混蛋偷了我的钱……完事后,趁我穿衣服的功夫,他拿着我的钱跑了!”
白大娘拍了拍金姐的肩,“别哭了,下次来他会带着钱过来的。沈浪是什么人?他忍不了多久的,只要他还需要你,他就会把偷走的钱给你送回来。”
金姐擦了擦眼角,“你说得对,可我还是忍不住想哭。我挣点钱容易吗?每一分都是用尊严换的。想到吃的苦,我就气得整宿睡不着,都想一死了之……”
“生活教给我们最多的,就是把眼泪往肚子里咽。咽下去就好了,咽下去就不气了!”白大娘说。
金姐点了点头。
金姐又摇了摇头,“这村里的男人是越来越不是东西了!在酒馆的时候还好,到了贺老六这儿,他们都着了魔了!我觉得这个村子不能呆了,白姨,我想走了。”
白大娘不扫地了,找张凳子坐了下来。
她想起了白晓洁。
白大娘也说会村不能再呆了,想离开。晓洁却说,天下的村子都一样,天下的人也都一个样。
晓洁不想离开,后来晓洁死了。
如果晓洁没死,晓洁也会告诉金姐,“天下的村子都一样,天下的男人也都一样,一样都是熬着,为什么要费劲挪地方?”
可晓洁死了。
白大娘说,“那你等明年春天就离开吧!冬天太冷了,腾地儿太遭罪,等到春暖花开,我给你饯行!”
金姐不哭了,“白姨,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