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喜悦那么真实,让明河忍不住也笑了笑,随后道:“趁他还不欺负我,我要尽快去趟望月崖。”
花满楼的脸上立刻血色全无,他犹豫着问道:“可不可以,等孩子生下来,我陪你去?”明河愣了一下放开了他随后说:“花满楼,你要管教我么?”
花满楼苦笑一声摇头道:“可是,母亲说,怀我的时候她吃了很多苦,你身子弱,我怕……”
明河的神色看起来冷淡起来,推开他往宫九的马车走去,花满楼着急,却不敢硬拉她,早在一开始陆小凤便上了马车和宫九谈起事情,虽然也听到了那些话,陆小凤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只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却不知道该怎么哄一个怀了孕的女人高兴。刚刚与宫九一番磨合已经颇费脑子,看着要往马车走来的明河,陆小凤觉得头大起来。
明河并非有意任性,而是要安全生下这个孩子,非要望月崖的阳漱草不可,当年为了救叶孤城她曾服下一株月漱草,此草极阴,若不寻到那棵阳漱草,孩子怕是根本不能撑到被生下来,望月崖极尽凶险,她本想只带着宫九,此时花满楼找来,她只有装作与他置气,方才能断了他与自己同去的念头。
花满楼却没有走,他只是固执的,固执的远远的跟在他们的马车后面。
明河忍不住回头看,他骑着马,因为距离远看不清表情,他看起来消瘦了些,愈发清隽。陆小凤没有去骑马,反而和他们挤一辆马车。
察觉到她的目光,陆小凤忍不住揶揄:“若是担心,为什么不下去和他一起?”明河咬咬下唇,察觉到自己被逗了,便又回头认真说道:“你这种没有妻子的人不会懂的,花满楼肯定舍不得让我骑马。”
陆小凤受到一万点暴击:“……”
花满楼的确舍不得她骑马,却也不愿看她和两个男子共一趟马车,便差了花家人又弄了辆马车,将明河带走了。
后来四个人一起去了望月崖,山蟒仍在,明河看着望月崖的月色,心里有些瑟然,从前和她一起的人,都是叶孤城。如今冷月仍凉,故人不再。
于是她持剑小心靠近似乎睡着了的山蟒——花满楼本不愿她冒险,却被明河点了穴,她最熟悉山蟒的性子,若是他人,也许会激怒山蟒。况且她才知若是有阳漱花,必然在山蟒周围。
山蟒似乎嗅到了什么气味,竟然从熟睡里睁开了眼,随后它看到了明河。
下一眼,明河被自己看到的一幕惊得说不出话。
山蟒移开了庞大的身子,明河本以为它要攻击,惊得拿起手中的剑,却舍不得刺下去,却见山蟒竟是一圈圈盘在别处,又温顺乖巧的睡下了。明河看着山蟒移开的地方,有些愕然,那里分明是一朵娇艳欲滴的,还沾着露水的阳漱花,山蟒最初的举动,竟看起来是在保护着那阳漱花似的。
确实,这灵性极重的山蟒一直护着那朵阳漱花,因为在无数个夜里,少主人曾一次一次摸着它的头对它说:“来日故人归,方可赠归人。”
如今,陪着少主人练剑的那个女子回来了,少主人却再未来过了。
彼年叶孤城在望月崖练剑,不慎中毒,明河曾服下一株阴漱花,以血为引救治于他,那时叶孤城虽然已经毒发,神色痛苦几乎记不得事情,却莫名感觉到了她在救自己,醒来后,那颗山蟒宝贝的紧的阴漱花已经没了。
叶孤城自然明白是明河救了他,他也未曾想过曾经他告诉明河阴漱花食入后放血可医百毒竟然救了自己。
毕竟他也告诉过她,阴漱花阴性极重,女子服下,性命之忧。可她天性纯良,还是救了他。
于是他年年来此望月崖,以血为引,种下一株阳漱花,想着哪年花长大了,便给明河送去解阴气。
可还未说出,他便死去了。
山蟒灵性重,记得少主人每年给阳漱花喂血时温柔下来的眉目,还有那句:“再过几年,便可给明河服下了。”山蟒亦记得那个小小的人类叫明河,如今再见到,小丫头长大了,少主人不知所踪。
“来日故人归,方可赠归人。”
山蟒也记得这句话,于是在少主人不在的日子,它一直好好的护着这株阳漱花,纵使许多剑客来杀它,也未曾挪动一分。
如今,这叫叶明河的丫头来了,它也不必再留在此处,世人对它误会颇多,总是有无数剑客来此刺杀,却总是被这片林子里叶家布下的剑阵所杀,最终还说是它吞了那些人。
山蟒遥遥最后看了一眼,看着明河服下阳漱花,又看了看明河周围的三个男子。
没有少主人的气息。
它这一生见过叶家无数惊才绝艳的剑客,叶家第一任皇帝叶楚童一人一剑来到这望月崖里,救下小小的它以后,他便陪过叶家无数后代练剑,没想到,叶家后人终究还是停留在了叶孤城这一带。
若问为什么它知道叶孤城不在了?
不过是因为,少主人已经很久没来看过阳漱花,也没有陪着那个叫明河的小丫头来解阴气罢了。
——情之一字,最深深。而少主人,是它数年来见过,用情最诚之人。
——可惜了。
曾有一人,爱你至深。
他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