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肢的疼痛,仿佛是魔鬼的利爪,瞬息之内,这撕心裂肺的巨痛之感,已然让李傪嗣忘掉了江湖上的诸多恩怨。
血色难以入目,恩怨难以入心,纵横江湖多年的李傪嗣终于领略到了江湖人的绝望之痛。
临死之前,绝望的痛楚蔓延在李傪嗣的身体上,将他敏感的神经麻痹掉了。如此,断肢的痛苦如同微不足道的皮外之伤,难以侵进李傪嗣的老心。
江湖恩怨,临死之痛,李傪嗣始终知道人心之痛方才是世人最难治愈的疼痛,而这临死之前的疼痛,只不过是时间酝酿的一点剧痛而已。
待至人死之后,死亡与痛苦也就不再纠缠已死之人了。
但是,对于迟暮之年的李傪嗣而言,宁可让痛苦纠缠,也不忍江湖诸事随着自己的死亡而葬送在他人的手里。
地上的血色愈来愈浓,李傪嗣的神经已然迷乱在自己的心海之中,感受不到丝毫的疼痛。
黑天站在李傪嗣的面前,看着地上的断肢,他依旧不觉得李傪嗣的罪孽能被这两条断腿带尽。
俶尔,杀心犹在的黑天,随口念出一句莫名的咒语,只见地上死寂的鲜血慢慢地腾空而起。
在虚空里,李傪嗣的热血感知着利剑的杀气,慢慢地游离到长剑之前,宛似一团红色的迷雾,直接将白色的剑刃包裹了起来。
长剑的锋芒,沐浴在血色的底蕴中,渐渐地失去了长剑应有的剑气。
但是忽然之间,犀利的剑气仿佛是一股仙气,直接冲破血色的剑膜,重新焕发出长剑的剑色。
长剑上的血色即将逝去,黑天眼色一冷,随即将长剑横置在虚空中,双手结出一印。
顿时,面色惨白的李傪嗣大叫一声,只见李傪嗣断开的伤口处,逐渐暗淡的血色竟然泛出猩红之光,紧接着,李傪嗣断腿处的热血仿佛是血雾一般,直接朝着虚空中的长剑包裹而去。
刹那间,长剑的剑身仿佛化成了血剑,十分骇人。
黑天站血剑在一旁,得意洋洋地看着血色极重的血剑,嘴角也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此刻,老道的李傪嗣也是被眼前的李青修,或许是黑天,所震撼到了。
毕竟,杀人断腿,乃是江湖中的常事。但是,以血铸剑,这断然不是李青修的行径,然而在此刻,化身成黑天与白夜的人无疑就是李青修。
血剑悬置在虚空,就连杀人不眨眼的李傪嗣也是为之一惊。
俶尔,生息将无的李傪嗣,开始在口里念叨了起来。
白夜看着血剑,听着李傪嗣口中的乱词乱语,大怒道:“你还不杀了这个老东西!”
李傪嗣已是将死之人,黑天看着口中念念有词的李傪嗣,心中却是满心的嘲讽之意:“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老东西,你还怕他飞了不成?”
说罢,黑天的左右之手,仿佛拉开了死亡的大幕,顿时,血剑的血芒连同长剑的本身,眨眼之间,便已经到了李傪嗣的右手之上。
双拳难敌四手,但已经断了双腿的李傪嗣,此刻,显然成了一个将死之人。
不过,当这一切晃入黑天的眼中之时,断了双腿的李傪嗣显然不能让他安心地寻求李傪嗣身上的秘密。
继而,长剑的剑气夹杂着血剑的血色,在虚空之上,长剑还未贴近李傪嗣右手的时候,炙热的剑芒似乎是天地之间的杀气,恍惚中,李傪嗣还未感知到右手疼痛的蔓延,这血淋淋的右手便已经离开了李傪嗣的老身而浸泡在鲜血肆流的热血里。
旁门左道,杀人之术,风光一世的李傪嗣被人断了一手,加之两腿,此时,已然形同废人,百废而无一用。
今日,就算黑天不杀了他,李傪嗣也是掉进了无底深渊,难以再见有光之年。
杀心是理智的杀手,黑天沉浸在杀人断臂的快感中,忘掉了复仇的本意,忘掉了白夜的嘱托。
杀人还需杀心,既然人心不死,那人多半还是活着的。
黑夜斩断了李傪嗣的右手,随即,他摇了摇僵硬的脖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紧接着,血色的迷眼让他在不知不觉之中,结出一印,顷刻间,李傪嗣的左手便又在血剑的血芒中断成了废手。
人血流了一地,李傪嗣的痛苦已是无人能解。
如此悲惨的境况,如此血腥的杀人手段,黑天与白夜,李傪嗣与李青修,他们仿佛就处在一个因果循环的报应之中,至死才方休。
李傪嗣四肢皆断,无力地躺在自己的鲜血里,十分狼狈。
李傪嗣风光一生,此时的境况,活生生地将他变成了一个血人。
断肢的疼痛,凌辱的苦感,李傪嗣似乎吃尽一生的苦果,已经死在了自己的热血里。
空荡的屋子里,李傪嗣仿若死人,但鲜血却染红了黑天的双眼黑天冷漠地看着地上的活死人,心中堆积的却依旧是往日的仇恨。
血剑凌空而起,黑天狰狞的面目透露出李青修不常见的邪恶。
忽然,停滞在虚空里的长剑随着白夜的杀心,瞬息之间,便已然到了李傪嗣的老心之上。
白夜看腻了黑天的把戏,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沉重的死亡气息,充斥在白夜的口鼻中,从而让白夜动了杀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