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先生便问苗秀才的长子:“总是卡在哪场上?”
他长子:“算学和策问不大好。”
范先生叹息,那算学和策问恰是那沈三父子最在行的,就那算学就没得见他们失过分,瞧着那商人最是会精打细算果真还是有些用,那策问却全看一人之见解哩,能否自圆其说方是关键,若是提出那论点,说到最后自己也便是糊涂了,那怎得行。
“那算学,许是你沈家叔叔更为在行,他且没失过算学的分。算学主要也是多练习,多找些题目,题目是多变的,可那考点是死的,就那些个,都吃透了害怕甚。策问,主要就是自圆其说,若真没得新奇的观点,便是找个随大流的也尚可,只需是中间写的透彻……”
苗秀才亦是教书的,可那范先生毕竟是进士出身,又教得侯爵世家,段数自是比他高出不知多少,待听得后面,苗秀才只能自叹不如,拱手以示叹服。
都是一个镇上出去的,现在在蘇州府里都有职务忙活,除了过年也很少回去,有时候连个过年都是匆匆忙忙地去匆匆忙忙地回来,聊起来便是一大片的感慨。
“……镇上那刘记的蛋饼好像是否做了,那老头的手艺没得能传下去,哎,想当初咱们读书的时候就喜欢去他那儿买个蛋饼切,哎,八文钱一个蛋饼,当真是料足的很,常常和安兄弟分一个吃。”
“对对对,那个时候都是靠着师父师母接济才能读书的,哪里好意思午饭再在那儿蹭,便就出来找吃的,我们两个当初就为省点钱银,一个人四文钱,分一个蛋饼切切……师母人好,还担怕得我们切否饱(担怕得:担心),拿点蛋底给我们,还沾点酱,港点心里剩下来的(说中午剩下的)。”那安树比划着,想想他师母这般好人,又忍不住伤怀起来。
(蛋底:就是农村里那种有烟囱的灶台烧出来的饭会有一层硬硬的底,也叫锅底,脆脆的香香的。)
可不是,这边坐着的都是受过江老秀才江老夫人恩惠的学生,否则也不会在两人死后还能对沈三这般帮助。
女眷那儿聊得也无非是男人孩子衣服首饰,江氏同几个嫂嫂还有几分认识,当初在镇上时有些交情,那苗秀才的妻子还是江家的远房亲戚,江氏称一声表姐。
沈三和江氏年轻,那蜜娘又生的晚,是这儿最小的孩子,那容貌又那般出众,笑起来两个梨涡最是甜人,在场几位夫人都拉过去疼爱了一番。
“像沈师弟,面盘子像妹妹,好样子!妹妹好福气,这儿子已经是童生了,这闺女长得这般好!”苗夫人拿出个荷包塞进蜜娘手里,算是见面红包。
蜜娘看向江氏,江氏点点头,蜜娘笑着同苗夫人道谢:“谢谢伯母~”
那安树的夫人生了两个儿子,没得闺女,最是喜爱那等乖巧甜蜜的小姑娘,抱在怀里好生喜爱,其他几位夫人也知她偏疼爱闺女,几家人家且也都有闺女,就只有她没有,便纷纷打趣抱回去算了,抢过去做儿媳妇。
也都是打闹取笑,苗夫人却是有些个上了心思,她有两个儿子,二儿子也不过十岁,比这小囡大上两岁,可不恰好合适哩!那沈三是秀才,她家的也是秀才,可不就门当户对。苗夫人亦是觉那沈家如今大有出息,是好门户。听得镇上家中人说,那沈三怕是震泽第一财主哩!他那儿子十二岁便是童生了,日后定是个有出息。
且瞧着那乖囡,模样又这般好,还是读书识字的,这般好亲缘,也难怪苗夫人动了心思,便是笑着说道:“噫,就她家有儿子,我家没有啊?这般乖巧漂亮的囡囡,怎能就被你般轻易给夺去了!”
安夫人搂着蜜娘,笑眯眯地说:“这可不行,这般乖女儿,要是真能做我儿媳,我做梦都要笑醒呢!我那小子不乖觉得很,哪里配得上这般好女。”
江氏笑道:“她啊,面子上乖,私下里也是皮实得很。”
“女儿家的太死板也不好……”
这女眷桌上,加蜜娘有四位姑娘,其他三位因家长认识也都熟悉,她年级最小,几位姑娘照顾着她。
苗家姑娘问道:“震泽镇我都好些年没回去哩!”
“我今年个清明回去过一趟!”
“我是过年回去的……”
苗家姑娘:“那地方又小又破的,不好玩哩!我最讨厌我家那些亲戚了,总和我家要钱呢!乡下人就是穷酸。”
另外两个姑娘对视一眼,孙家姑娘轻声说道:“震泽挺好的,范蠡还游过震泽湖呢。那家家户户都有难过的时候。”
李家姑娘坐在蜜娘旁边,捏了捏她的小手,冲她笑了笑。
蜜娘也笑着回她,权当没听见苗家姑娘的话。
苗家姑娘似是也意识到在这儿说这话不妥当,忙补救:“哎,我只是讨厌那些总上门打秋分的亲戚。”
“是哩,本就没多熟。”
苗家姑娘问蜜娘:“蜜娘,奈啊读书?”
蜜娘用官话答道:“嗯,读的。”
苗家姑娘因父亲在书院里做夫子,也是进了女学,听得她官话字正腔圆,比旁人说的都好,忙换成官话:“可有进女学?”
蜜娘摇头:“镇上没有女学。”
苗家姑娘“啊”了一声,以为她应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