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三道:“大姐前两日来看过了,应该还有大半个月。阿耶姆妈难得来一次,我让江河去叫大姐泉哥一家过来吃顿便饭。”
英妹是沈老太的大女,嫁在镇上的行医人家刘家,刘家是开医馆的,英妹嫁过去后跟着丈夫学了一些雌黄之术,主要是妇科、产科,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女子有点小毛病也不好意思找大夫,英妹的存在就方便了许多。平日里,镇上的妇女有什么毛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家的医馆。
沈老太也想念许久不见的大女,大女要忙医馆,也难得有空闲来看看她,但平日里的供奉却没断过,她和老头子的保养品一年吃到头,村里头同龄的老人谁有他们看上去好。沈老太也念着大女的好。
沈三想了想又道:“顺道让江河去私塾里请个假,阿耶姆妈难得来一次,就让淮哥在家多陪陪你们。”
沈兴淮点头。
沈老头有心阻止,但耐不住心底亲近孙子的渴望。
一家人坐下来吃早饭,江氏的肚子有些大,椅子需离桌子远一些,却是不大好吃饭,江老夫人坐在一旁照顾她。
沈老太落在她的肚子上,“好在是第二个了,应该会比淮哥那会儿子轻松一些。”
女人生孩子半只脚跨入鬼门关,沈老太想起今年要减产就有些忧心,虽然自家不缺吃不缺穿,减产也弗会得饿死,但节衣缩食,这孩子就碰上了不好年头。
江氏摸了摸肚子,漾开了笑容,“这个孩子倒是个心眼子大的,否闹腾,估摸着是个好带的孩子。”
沈老头叹息一声:“好养活就好,我瞧着今年怕是不安稳。”
江老夫人也是过来人,闻言,接话道:“怕是地里要减产吧!”
“可不是嘛,现在这地里稻谷还没熟透,接连下了这么久的雨,再不天晴,这都要被泡烂了。家里还种了荞麦,荞麦虽然喜湿,但现在田里都快要溢出来了……”沈老头提起家里的田地一脸愁容。
沈兴淮捏着小勺子,暗自听着,看来今年这儿的梅雨季节应该是太长了,据他所知,这儿靠着太湖,不缺水也不会被淹,湖泊蓄养水土的功能还是很强大的,也没有什么地震,自古就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美誉。
他胎穿过来这几年,庆幸这户人家虽不是富裕人家,但也称得上小康。若碰上减产,不至于饿死,但都得勒紧裤腰带。
沈老太更为担忧他们:“奈们该怎么办?地都佃出去了,要是减产,佃户要留下几成,还得交赋税,奈们自家能有多少啊!”
沈三便知他们这一次过来的意图,为人父母方知父母心,“姆妈,晓担心(别担心),前两日我刚跟国福港好了,要是真的减产,让他留点粮食给我们。姆妈,我们家还有田湾村那边的地呢,去年还剩下一些旧粮。家里怎么突然种荞麦了?”
南方种荞麦的人可不多。
沈老头拿起一块定胜糕,“奈姆妈去年就说要种点荞麦,想弄点荞麦粉。”
“我们家淮哥爱吃糕点,我就想种点荞麦做糕点。”沈老太的目光落在正在吭哧吭哧啃糕点的小孙儿身上。
沈兴淮看了看手里的定胜糕,口中的糕竟是慢慢地咬不动了。
江氏知公婆疼爱儿子,竟为此专门种了荞麦,“阿耶姆妈这又是何必,他一雉子能吃多少,为了一小儿专门种荞麦这不是折煞淮哥嘛!”
沈三亦言:“可不是,买点荞麦粉就是了,累得奈们二老,他一小儿能吃几块,村里人家办酒席讨几块来便是的。”
沈老太可不乐意把那些糕点同自己的手艺相比较,“别人做的怎么能同我的比,淮哥就爱吃我做的!”
江氏抱着肚子:“啊!”
一桌子人也都不讨论糕点了,紧张地看着她。
江老夫人就在江氏旁边,连忙扶住她:“咋地了?肚子疼?”
江氏蹙眉,感觉下面有些疼痛,不是普通的腹痛,她已经生过一回了,知道这是要生了,“好像,要生了!”
沈老太结巴:“不不,是还有大半个月吗?”
沈振邦刷地站起来,“我赶紧去找大姐,思娘你疼不疼啊?先去床上躺着……”
沈老太看着儿子慌乱无主的样子,稳住心神,相比江老夫人,沈老太可有经验得多了,快步走到儿媳身边,推开毛手毛脚的儿子,摸了摸肚子,“羊水还未破,晓急,估计是见红了,时间还长着,三儿,先抱你媳妇到床上躺着。”
沈老太太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震住全场,有条不紊地把事情安排下去,早在之前就把一间客房作成产房,沈三把江氏抱过去,沈老太把垫子放到江氏腰下垫高。
沈老太把沈三和沈兴淮给轰了出去,父子两垂头丧气地走出去了,沈兴淮头一次碰上妇人生产,心里头也是鼓鼓地跳,忧心江氏,又害怕,古代医疗水平落后,如果出了意外又该如何是好,沈兴淮非常喜欢他今生这个家庭,不说大富大贵之家,却也是衣食无忧,人际关系和睦……
沈兴淮的目光落在合上的门,脸有些白,“阿耶,姆妈……”
沈三深呼一口气,抱起儿子,拍了拍他的背:“你姆妈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江河带着刘泉、沈英妹赶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