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他是谁,兴许是粗心大意忘填信息!”
廖娟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头在怀疑是张志刚送的。
这还真误会了,张志刚是从战友那里弄了几斤肉票,只是还没来得及给颜冬雪。
眼下颜冬雪脖子上的伤已经结痂,虽然右胳膊还没法活动,但整个人瞧着好了不少,见这样,颜立本和廖娟打算回去,矿区正是忙的时候,也不能只顾着闺女丢了生产。
临走前,廖娟拉着颜冬雪的手轻声规劝:“姑娘大了,心思多,娘能理解...娘是过来人,那军官同志跟你不合适,你早晚得回家,人家往后前途大好,可不能彼此耽搁了...”
“娘说的意思,你明白不?”不放心,廖娟又问了遍。
颜冬雪眼泪泛着水花,低头轻轻嗯一声:“你说的我都懂,我知道该咋做。”
廖娟叹叹气,少不了又絮叨,直到火车进站。
颜冬雪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有失落,有难过,有怅然。
到底是喜欢他的吧...
颜立本和廖娟在第二天下午到南州城,两口子赶回矿区,也不去上班了,回家倒头就睡,也没顾上其他。
再睡醒,天已经黑下来,外头隐约有说话声,廖娟趿拉鞋出去,就见她家臭小子围着个围裙站灶台边搅稀面粥,傅家丫头坐灶膛前,嘴里小声道:“三哥,你怎么这么笨呐!搅稀粥都不会!”
她家臭小子脸一拉,解围裙要撂挑子:“那你来。”
廖娟瞧得直乐呵,紧巴了多天的心总算松快下来,拉开堂屋门出去,笑道:“太阳打西边出来,咱家臭小子可是头一遭烧饭啊!”
颜冬青只觉脸丢到了姥姥家,瞪傅冉一眼,扔了围裙就进屋。
不理他的别扭劲儿,傅冉冲廖娟笑:“姐怎么样?好没好?”
廖娟拿过围裙系腰上:“好差不多!就是那地方哟...唉!”
傅冉没再说话,心里也希望颜冬雪能早点回来,姑娘家在那地方,实在遭罪。
晚饭,廖娟招呼傅冉搁她家一块吃。
傅冉直摆手:“不了,我奶喊我吃饭。”说完,一溜烟跑回后院。
玉米饼卷雪里蕻,颜家三口围桌前吃着。
颜立本赞不绝口:“小冉烧的吧,那丫头懂事!”
廖娟也道:“可不是,往前燕子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傅向前两口子总夸老大,照我看啊,还是老二体贴。”
一直没说话的颜冬青开了口,淡然的提醒两口子:“要觉得好,就趁早让她变成我们的人。”
“啥?”廖娟舌头有点打结。
颜冬青搁下筷,这回说的清楚直接:“我说,找个时间,可以托人去她家说媒了。”
闻言,两口子有片刻沉默,还是廖娟先反应过来,好气又好笑的往颜冬青背上钉一拳:“我咋生了这么个胳膊肘往外的!你咋不去给人当上门女婿算了!”
颜立本道:“定就定吧,知根知底的,又不像冬雪那个...”
听他这么说,廖娟叹口气,也松了口:“成,孩他爹,回头你跟梁矿长说一声,让他出面给咱家保个媒。”
目的达到,颜冬青吃完饭,把碗筷送去灶台,打算进屋看书。
哪知廖娟突然叫住他:“我跟你爹不在这几天,发了次粮票吧,票呢?拿给我。”
票被夹在了书里,颜冬青进屋拿,花花绿绿一摞,全给廖娟。
粮票肉票糖油票,啥都不少,就是缺了十来张工业劵。
“工业劵呢?被你吃啦?”廖娟怎么数都不对。
颜冬青干咳一声:“买东西买了。”
“啥?”廖娟声音突然拔高,冲进屋里:“你个败家玩意儿,买啥能花掉十来张工业劵呐!”
大晚上的,前院突然乒乒乓乓一阵响,把正在吃饭的傅向前一家吓一跳。
“这是咋啦?孩她娘,你去看看,可别是干仗了。”傅向前伸脑袋往外看。
“爹,我去瞧瞧!”
傅声搁下碗,不嫌事多的跑出去,没两分钟又跑回来,幸灾乐祸的笑:“大娘在揍大哥,骂他败家玩意儿!”
傅冉缩缩脑袋,心疼她主子,堂堂九五至尊,怎么总挨揍呢...
半夜里,傅冉被尿憋醒,不好意思在炕沿跟前拉屎屙尿,披上衣裳轻手轻脚摸出去,跑了一趟公厕。
再回来,瞧见颜冬青那屋还亮着灯,犹豫下,还是过去敲敲他窗。
没人理。
再敲敲。
还没人理。
就在傅冉打算回屋睡觉的时候,窗户刷得一下被推开,差不点打到她脸。
“干什么。”颜冬青脸臭臭的,站窗户前冷眼瞧她。
傅冉知道他心里憋屈,非但没生气,还小声道:“三哥,您弯腰,凑过来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