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波便起身出门,忽见一人匆匆走来,“丞相命下官来为送徐小姐出嫁。”
原来是许衍,素波知道家里人不想自己见他,当然她自己也不想。但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吧,人总要向前看的,更何况他们也不过是订个亲,又没怎么样,就是原来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那点感情,也都因为那天的意外消磨殆尽了。此时既然来了,又打着丞相的旗号,也没有将人赶出去的道理。
自落水之事后,许衍一直想找机会单独与素波好好说几句话的,但是除了素波高声嚷着要退亲将赶出去后两人就没有再见过面,此时虽有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来,只传了丞相的话,“丞相愿胶东王与王妃同舟共济,不离不弃,白首同心。”
素波听懂了这话的意思,心道不必你们来威胁我,我本就知道已经上了贼船,想下船没那么容易,可是在大家面前还是要道谢的,“还请许主薄回覆丞相,小女子定然谨遵吩咐。”
不过口中道了谢做出样子给叔父他们看也就够了,素波根本没放在心里,继续向门外走去,路过时就听许衍低声道:“你到了王府要小心,尤其不能随便乱吃东西。”
素波目不斜视地过去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一直上了花轿。然后才觉出到许衍之所以来就是要向自己说这句话的,但是她却用不到,如果没有他,自己根本不必去胶东王府!
而且她觉得许衍也未免太过多心,胶东王如此,张长史人不坏,又有薛大儒做胶东王太傅,自己还是王妃,完全有信心将王府的日子过得要多舒服有多舒服!至于吃东西,自己更是有分寸,要知道身为穿越女,她的卫生常识知道要比这里的人多很多,才不会像许衍那次吃坏了肚子病倒。
尽管徐家离胶东王府并不远,但是花轿却不是走最近的路,而是要在城里绕上一圈,素波把玩着遮面的扇子,心里想,胶东王会念却扇诗吗?而自己怎么配合他及时放下扇子为好?
事实证实素波白白担心了,胶东王严肃地念着却扇诗,不急不徐,声音很好听,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一丝喜悦快乐之意,与新婚的情形不大相配。大约在别人看来,胶东王对这门亲并不满意,徐家实在太弱了,根本没法与其余的几位皇子妃相提并论。
素波听着带了童音的却扇诗却在想,是谁替胶东王做的诗呢,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她本来要在第一首诗结束时放下扇子的,但感觉胶东王似乎根本没想停就止住了手,悄悄自扇子一边向外瞧,就见他昂着头,背着手,看也不看自己地背下去,仿佛肚子里有永远也念不完的诗。
此时的风尚,却扇诗其实就是显示男子的学问,既然胶东王早传出了才名,现在当然要多念几首了。而且他能将一整本书都囫囵背下,几首诗又算什么呢?素波举着扇子把手累得酸了才找了个空儿放下来,胶东王就也停了下来,第一次正眼看了看她。
在周围的一片赞美声中,胶东王并没有露出一丝喜色,一双乌黑的眼睛平静无波,就像两泓深深的潭水,怎么也望不到底。素波深知不可能去探究一个问题儿童的内心,便大度地原谅他了,自己的美当然毫无争议,只不过他不懂而已,当然也怪不得他。而且素波还在暗暗庆幸,今天他表现可真好,一点也没吵没闹,就是结发时将他的头发剪下一绺也没有惹怒他。
肯定是因为留福就在一旁。
素波便向留福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
终于胶东王被大家簇拥着出去了,素波便一下子倒在了床上,“好累呀!”
福儿和寿儿不知从哪个角落里挨过来,小声说:“王爷是不是不大高兴?”
在别人看来,胶东王娶自己是不情不愿的,因此每一件事都很简慢,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福儿和寿儿都看了出来,担忧不已。
素波便坐了起来,很严肃地告诫她们,“王爷是天皇贵胄,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的,所以就养成了很坏的性子。先前在相府时,毕老夫人送的人就因为得罪了王爷被打伤了送到庵里,如今到了王府,你们可一定都要小心,离王爷远一点!”这些话是素波费了许多心思想好的,真真假假,为的是不让福儿和寿儿知道胶东王的真相。
秘密就是这样,知道的人越少才能保得住。
而自己的身家性命现在就悬在这个秘密上呢!
当初相府的事福儿和寿儿也曾略有耳闻,如今才知道了“真相”,都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只恐一不小心就被王爷送到庵里,自从到了徐家,因此连忙点头,“我们都记得,在王府里一定谨言慎行,远离王爷!”
素波就点了点头,又安抚道:“你们毕竟是我的丫头,只要不去惹王爷就没事的,我们几个还是与过去一样。”说毕又重新倒下,“轿子坐得多了浑身骨头都疼,偏偏刚才又只能一动不动地坐着。”
福儿寿儿便赶紧上前拉住了她,“这红缎子喜服可不禁揉,只一滚就全皱了。”
素波便低头瞧瞧身上的喜袍,虽然以后应该没有机会再穿了,但那上面精致美丽的绣纹还真难得,糟蹋了还真可惜。可此时又不是换衣裳的时候,只得道:“那你们帮我捶捶腰吧。”
福儿和寿儿就一左一右地帮她捶着,又道:“接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