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徐家的孝期已经过去,乱世早已经慢慢平复,京中已然一片繁华,而眼下正处于万众瞩目的文澜阁的士人们又与先时不同,更加意气风发起来。
眼下他们自进了何家之后便一直谈起皇上从今天改已经用了五年的建武年号为中元,个个十分地激动,对于桌上的酒菜半分不放在心上。
年号不就是纪年用的吗?素波还能随口说出几个非常有名的年号,什么贞观、康熙、雍正之类的,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用得着这样兴奋吗?
但是素波听着大家的议论,慢慢明白了,原来年号不是随便叫的,而是有着深刻的意义,正是寄托着君王与臣子们的希冀。
“本朝初建,四方战乱未息,自然要以武力平定天下,故曰‘建武’,现在天下初定,不宜再以武力为首要,正所谓的‘虽马得天下,但却不可马上治天下。’是以改为中元。”
曲先生正向大家道:“‘中’者,中兴之意,‘元’者,首要之意,以中兴为要,自然要以文治天下了。”
“正是,正是,”徐叔父听了亦笑道:“中元年号一出,便可知皇上不会再任由那些武官们峙功傲行,而要更加依重文官中兴天下了。”
别看只有两个字的年号,可却有着极深刻的含意,从“建武”改为“中元”,对于文官体系是一个非常好的信号,而他们所在丞相府正是文官集团的首脑,所以对于大家都是好消息。
看着大家都笑逐颜开,素波也笑了。她对于武官也没有好印象,毕竟刚到京城遇到那个要强买自己为奴的邓十九就是邓太尉的儿子,现在自己和叔父在丞相府中,也算是搭上了文官集团的船,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嘛。
正说着,许先生从外面走来,笑着拱手贺喜,大家回了礼,何老先生便向许先生笑问:“这次“中元”两字正是丞相拟定呈上的,丞相一向看中许先生,那日便请了许先生过去商量,想来许先生一定知道改元内情?”
许先生便谦虚地道:“改元何等重要的大事,自然是相府中博学鸿儒们拟定的,我不过在侧服侍笔墨而已。”
曲先生听了赶紧道:“原本草拟年号之时,丞相亦命人传我去正殿商议的,只是那两日我发了病,竟不能起身,错过了机会,还请许先生为我们讲一讲当时的情形?”
素波早认识了许先生,当她初入相府那年,就曾在春节时见过他,十几岁的年纪就进了文澜阁,现在也是文澜阁中最年轻的。又听叔父提过,说他原来是青州世家出身,为人平和,学问高深,极得丞相信任,叔父也对他极为推崇,还请到他到过家里吃酒。
大约是整日在阁中抄书,许先生皮肤极白,一双眼睛黑如点漆,又因为过年,换了一身崭新的青布袍子,身上佩着一块青玉佩,更让人觉得气质超卓,温文如玉。
素波听了他如此的年纪竟然能参与丞相拟定年号的大事,不免十分佩服,很想听他如何说,于是只凝神望着他。
不料许先生却非常敏感,马上发现素波在看他,将头转过来一笑,倒让素波不自在起来,赶紧低了头。
他们虽然见过几面,也说过话,但其实还是很陌生的。
再抬头的时候,许先生早将头转了回去,向着大家侃侃而道:“其实正如大家刚刚所评论,天下已定,皇上自要以文治国,大儒们便定了这两个字由丞相送了上去。只是改元虽易,可真要实行起来却难,是以我辈尚需竭心尽力,编定五经,辅佐皇上治理天下。”
大约是中国的文人都有着兼济天下的雄心壮志,是以大家便慷慨激昂地聊起了天下大治之盛况。素波看平时寡言少语的叔父也在其间听得津津有味,便悄悄地坐到何老太太身边。
到了晚上,叔父又说了一则新闻,“听说正旦那天丞相上朝贺岁,见到大病初愈出来参加朝会的胶东王,思念女儿,伤心不已,便提出将胶东王接到文澜阁读书,皇上便也答允了。现在胶东王已经被接到了相府,过些天就到文澜阁里读书。”
“胶东王?”
“就是静妃的儿子,先前他一直病着,好多年没出过内廷,是以大家听了都觉得生疏。”
提到了静妃,素波就明白了,“原来是丞相的亲外孙。”
关于皇家内帏的小道消息,在什么时候都是坊间最喜闻乐道的,还是穿越到这个时空不过几个月的素波在进京的路也听到不少,其中最广为流传的就是静妃的故事。但是到了丞相府中却再没有听过。
第13章 静妃传闻
当今的皇上还没做皇上时,不过是寻常人家,一日在陆相家——当时的陆相当然也不是丞相,而是不大不小的世家家主,不过要比皇上家富贵很多——遇到了陆相的长女,一见倾心,遣媒求娶。
那时的陆相一眼看出皇上非寻常之辈,便立即允婚,贴了不少的嫁妆把女儿嫁了过去。可就在他们成亲不久,时局大乱,皇上便抛下家小参加义军,很快斩露头角。后来皇上遇到了邓太尉——当然那时邓太尉也不是太尉,而是前朝割据一方的大将,两军最终合为一支,又用联姻的方式加强了彼此的关系,皇上再娶了邓太尉的女儿。
此后皇上打下大半天下,真正登基做了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