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绣死了?
是良玉故意骗他的,还是真的?
阿绣消失了半年……
若是她真的死了,他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上,连她的遗体都无缘一见。
这一刻,南弦的脑海中浮现南绣的音容笑貌。
南绣,我唯一的妹妹。
你——真的死了吗?
望着纱窗内透进来的月色,南弦缓缓闭上了眼。
这一夜,他做了个噩梦。
梦中,被南绣一遍遍地声讨——
“大哥,你好狠的心啊。”
“你为了练成上乘武功,置我的性命于不顾。”
“大哥,你曾说过,只要有你在,绝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可是,最终害了我的却是你。”
“哥,我死了,离你死也不远了。”
“哥,地下好冷啊,要不要下来陪我——”
南弦从梦中惊醒——
“不要!”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明亮。
天亮了。
他的脑门与背后的衣裳,却被冷汗浸湿。
梦中南绣的声讨,还依稀在耳畔回响。
他晃了晃脑袋,不愿意再胡思乱想,转头望向榻上,惊奇地发现此刻颜天真身上的冰霜已经化开。
那一层坚固的冰霜是怎么化的?
他没有目睹过程,此刻自然觉得很是纳闷。
颜天真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迅速坐起了身,一转头就看见南弦趴在床沿边上,脑门上的冷汗都还没擦拭。
就连脸色也是……一言难尽。
“这么差的脸色,该不会是做噩梦了吧。”颜天真慢条斯理道,“昨夜,阿绣的魂魄来找你索命了吗?”
“不要拿些鬼神之说来吓唬我。”南弦冷笑一声,随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昨夜子时过后,你为何身上结出冰霜?”
“中毒了呗。”颜天真道,“我身上被人打进了一只冰蚕,这是剧毒,每到夜里,我就会化为冰雕,第二日太阳升起,我才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我将会彻底结成一尊冰雕,并且永远不化,我的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可我的遗体将会保存完好,你可以称我为——自由女神像。”
此话一出,南弦自然是狐疑,“世间存在这种东西?”
“你这么邪门的武功都能存在,为何邪门的冰蚕就不能存在?你昨夜也看到了,我化为一尊坚固的冰雕,在我被冰冻的期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拯救我。我都是个将死之人了,不怕你威胁我。”
颜天真漫不经心道:“你也别想着拿我去威胁谁,逼急了,我就自我了断,反正早死晚死都是死,顶多再活个几十天而已,为了不拖累亲人爱人,不活也罢。”
颜天真说得十分随意,仿佛视死如归。
南弦思索着她话里的真实性。
昨夜他的确尝试过破冰,用了多种方法,均没有成功。
可见——她被冰封的时候,的确没有任何法子可以解救她。
“南弦,此刻的你看上去似乎没有昨日那么自信了。”颜天真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因为良心难安吗?难得你对南绣还会有一点点记挂,可惜,你救不回她。”
南弦豁然抬头,“她真的死了?”
“我亲手将她火化,亲手将她的骨灰带回来,还能有假?阿绣死在我的怀里,我们已经冰释前嫌,她心地不坏,是你毁了她!你毁了她的一切!”
“不是我!是你们这些该死的皇族!不是我!”南弦低吼着,声线颤抖。
颜天真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一个关键词。
该死的皇族?
尹氏皇族的人,谁对不起他了吗?
不等她细问,南弦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平静了些,“这鸾凤国的天,该变变了,放眼各国都是男权之国,事事男子当家作主,鸾凤国怎么就偏偏格格不入?身为女子,你们个头不比男子高,身子也不比男子强壮,凭什么就要凌驾男子之上?你们女子的力量分明不如男子,却让你们统治这片国土,呵。”
颜天真额头一跳。
女权之国,出了他这么一个男权主义者。
他这是想翻天?!
“黑弦,你很有想法啊。”颜天真冷嗤一声,“这片国土不适合你生存,你可以滚到其他大国去谋一个职位,看看人家国君看不看得起你。”
“不,身在鸾凤国,我绝不离开。”南弦摇了摇头,“我所希望的,是鸾凤国跟上其他大国的脚步,全天下都以男子为尊,女子们皆匍匐在男儿脚下,鸾凤国不该是个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