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法儿过就不过呗,以为谁还愿意跟你过呢,”卫雪玢幽幽的看着在地上躺好的朱相庆,随手将灯拉了,重新躺回到床上去,她得好好想一想了,这日子还真是不能再这么过了。
对于卫雪玢来说,跟朱相庆结婚的十年犹如跗骨之蛆,是她一辈子都无法走出的阴影。
两人离婚之后,单位改制卫雪玢被下了岗,一个人带着儿子的贫困日子她还能熬,围绕着她的目光里,同情唏嘘好奇厌恶,甚至是幸灾乐祸她也可以装作看不见, “泼妇”,“不贤惠”,“没文化”,“不孝顺”这样的字眼她也可以当自己是聋的。
她也曾很努力的生活,努力笑对每一个人,希望让时间来证明她并不是一个坏女人,可是她的努力赶不上朱相庆成功的速度,她努力的打工挣钱,倒腾着做各种小生意,而朱相庆却从机械厂,到二轻局,才调到国企大厂当总工,成为大名鼎鼎的专家,他跟小三郭梅兰生活幸福,有一个人见人爱的女儿……
大家都说朱相庆是自打娶了郭梅兰以后才交了好运,说看看朱相庆就知道,娶一个贤惠的女人对一个男人来说多么的重要,没想有想起来,朱相庆南固老家的三处宅子,都是她卫雪玢一手帮着给盖起来的,没有人会提起,朱相庆进京上的那四年大学,是卫雪玢给供出来的!
最让卫雪玢难过的是,直到她死的那一天,她都被娘家人指责不够温柔贤惠留不住那么出息的女婿;
辛苦抚养长大的儿子,也开始责怪她对爸爸不好,对奶奶不好,才叫爸爸娶了阿姨,甚至在他成年之后,也频频往已经当了总工的朱相庆那边跑,因为朱相庆承诺,会给他买一套婚房。
她这个年纪越来越大,挣的越来越少,越来越不能给亲人们帮忙的女人,也渐渐的被他们划出了亲情范围,即使是在她乳腺癌复发,转移的时候,大家也都在各自为生活奔忙,连到医院探望她一眼的时间,都吝于施舍。
而这样对待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姐妹,他们没有一个人感觉到愧疚,因为在他们心里,早就对自己下了定义,一个不合格的妻子,一个不称职的母亲,一个不尽职的姐妹,
这样的女人,简直就是卫家的耻辱,他们怎么对待她,都是应该的。
卫雪玢默默擦干脸上的泪水,现在好了,她又回来了,前世的日子她过的够够的,在她最初知道自己得了乳腺癌,她就想明白了,也对所谓的亲情绝望了,只是一向要强的她不愿意向任何人承认而已。
而在弥留之际,卫雪玢终于将深埋在心里的悔恨说了出来,从此再无遗憾。
没想到就这样,卫雪玢居然从回到了跟朱相庆结婚的当夜。
卫雪玢想了想,像她这样的情况,以前听管床护士小姑娘聊天时讲过,叫什么“穿越”,“重生”。
就是老天嫌某个人活的太窝囊,死的太委屈,才会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叫她能挽回遗憾,真正的为自己活上一回!
半夜寒意渐起,卫雪玢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她记得,十年之后她跟朱相庆离婚,带走的也只有身上这一床铺盖了,一套整整睡了十年的铺盖。
而那十年间,他们换了大套间,里头装了满满一屋子家当。
卫雪玢清楚的记得她当时站在屋子里,心里满满的自豪,她跟已经大学毕业回厂当了工程师的朱相庆说,只要他们好好干,以后再大的家业也能置下!
可朱相庆回报她的是什么?
卫雪玢翻了个身,看着地上黑乎乎的一团影子,这货跟她说,他要离婚!
说他找到了灵魂伴侣,可以陪伴他走一生的人!
灵魂伴侣?
卫雪玢忽然有些好奇他将来的灵魂伴侣郭梅兰这会儿在哪儿?
郭梅兰是跟朱相庆一起去上京读的大学,两年时间勾搭成奸,从现在算,朱相庆去读书,是六年后的事了。
想想朱相庆上学的那两年,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上班,应付不停跑过来的宋家人,每天活的忙碌疲惫,可还是乐滋滋的坚持着,她以为只要朱相庆毕业回来,她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得到是什么?他带着个灵魂伴侣回来了?
嘁,灵魂伴侣?卫雪玢还是觉得以后人们叫的“小三儿”更恰当一些。
卫雪玢在黑暗中无声而笑,这一次她不会刻意去阻拦朱相庆求上进,但他从自己这里,休想再得到半分支持。
至于这婚姻,还有地上这个渣男,卫雪玢是不会再要的,上辈子她已经放下的,老天给她新机会,绝不是叫她回来捡垃圾的!
约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卫雪玢起来穿上衣裳,从印着红双喜的大红铁皮暖水壶里倒了碗热水慢悠悠的喝,等着即将上演的一出大戏。
……
“开门,开门,这都几点了还睡着呢?也不嫌丑的慌,”
记忆里的敲门声如期而至,卫雪玢起起身来,踢了踢地上睡着的朱相庆,“起来,你姑来了,快起来!”
说罢走到门口将灯给拉开。
朱相庆被卫雪玢一闹,在地上生了半天气,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谁知还没睡安稳呢,就被人踢了两脚,他暴躁的一拉身上潮乎乎的被子,“你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