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歌沉默了下,不是很服气:“我总熬夜皮肤也很好。”
“哦。”周行衍慢悠悠说, “你也知道自己是个夜猫子。”
他侧身把地灯关掉,房间一瞬间漆黑下来。
向歌“啊”了一声,茫茫睁着眼, 看不见东西,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在黑暗中,距离很近,清晰沉缓:“睡觉。”
向歌抬手, 摸索着去找他的手。
她在枕边摸到,心满意足的拽过来,两只手握着,指尖摩擦他手指骨节。
黑暗中感官变得无比敏锐,所有声音和触感仿佛都被无形扩大。
“明天我们去哪?”向歌声音里带着倦意,低懒问他。
“你想去哪?”
向歌打了个哈欠:“我想在房间里呆着。”
周行衍低笑了声,“行,那就在房间里呆着。”
她呢喃似的“嗯”了一声,好半天,又安静说:“我小时候刚开始自己一个房间睡的时候不敢,就会这么抓着我妈妈的手睡。”
周行衍没说话。
这是她第一次和他提起家里的事情。
“我妈是画画的,长得很漂亮,当时好多人追她,有钱的也有,帅的也有,不过可能女孩子都有点那种,怎么说,英雄式崇拜吗?我爸以前是警察,穿起警服来真的很帅。”
“就很老套的英雄救美的故事,然后我妈就喜欢他了,两个人在一起,谈恋爱,结婚,我妈洗手作羹汤,拿画笔颜料的手开始拿锅铲。”
她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印象里小时候也是有很幸福的时候的,后来他好像做了错事,被革职,好像从那以后就哪里都不一样了,因为我是个女孩儿,他们向家香火就断了,女孩儿能有什么用呢?以后嫁出去了还得出嫁妆,长得好看学习好又有什么用,赔钱货。”
“我妈走的那天,我第一次哭,当时真的很恨自己是个女孩子,就在想,我如果是男孩儿就好了啊,再后来,我就告诉自己,我不会再哭第二次了。”
“结果我没做到,哭鼻子就算了还被人看见,还那么惨,有点丢人。”向歌无声笑了下,“就不敢告诉你啊,很害怕,现在对方双亲离个婚家里都要反对一下呢,更何况我这种,到时候你和你家里人肯定就会想,她家庭这样的,万一留下了心理阴影长歪了怎么办?万一以后对孩子也有影响怎么办?”
向歌皱皱鼻子,有点埋怨:“谁让你太好了啊,我好像就怎么样,都不太配得上你。”
她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能看见面前一个人影侧面的轮廓。
那轮廓原本只是安静听着她一个人说,此时突然动了,原本被她抓在手里的手翻了一圈,拉着她手腕,人靠进,把她拉进怀里,手臂圈过来。
向歌眨眨眼,刚刚到嘴边还没说完的话全数停住了。
他身上有很独特的清冽味道,像薄荷苏打,又混着软软的沐浴露味儿。
向歌被抱着,额头顶着他脖颈,能感受到喉结滑动。
两人中间隔着两层被子,她微微挪了一下,他抱的太紧,没动了。
周行衍声音微哑:“我也是。”
向歌没懂,“唔?”了一声。
“觉得你太好了,我怎么样都配不上你。”
向歌一怔。
“我爸妈不会在意这个,你哪里都很好,也没有长歪,善良又勇敢,”他下巴搁在她发顶蹭了蹭,“连每一根眼睫毛都很可爱。”
“向歌。”他叫她,声音低低淡淡的,“谢谢你是个女孩子。”
向歌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半夜醒过两次。
整整一晚,他都隔着被子抱着她,她一动,他怀抱就无意识收紧了。
向歌枕着他胳膊,人忍不住往前蹭了蹭。
太温暖的人,仿佛冰层中燃烧的静炎,初见时觉得冰冷,再看却会发现有源源不断的热度,生生不息。
她深深埋着头,鼻尖蹭了蹭他胸口的衣料。
有什么东西被缓慢融化了,熨烫着心底,抚平了褶皱。
周行衍生物钟很准,醒得早,向歌再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她怀里抱着一个枕头,脑袋下枕着一个,两床被子一床被踢到一边,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位置。
周行衍坐在旁边,见她醒过来,“睡饱了?”
向歌坐起来,缓了一会儿才说,“你起得好早。”
“……”
周行衍看了眼时间,又默默看着她,没说话。
向歌看着他的表情就明白他什么意思,懒洋洋的靠在墙上,侧着头:“旅行就是要睡懒觉啊,你中午之前起不就失去了休假的意义了吗?”
“……”
周行衍哑口无言。
歪理一套一套的。
等向歌赖了会儿床起来慢吞吞地洗漱准备完已经又是一个小时以后,两个人吃了东西出门,向歌穿了身崭新的浴衣,浅蓝色,上面印着锦鲤摆尾,腰带明黄,一头漆黑长发松松挽起,几缕垂下,整个人看起来慵懒舒服。
她看着身上的衣服,又抬起头来:“我每天还可以换新的?”
周行衍手里拿着件羽织:“我买的。”
“……”
哦,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