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安轻咳了一声:“相爷正给夫人喂药呢。你这个时候来催什么?在相爷眼里,没什么事比夫人和孩子更重要了。”
“喂药要这么久?我就是怕让客人们等。”六平摸了摸脑袋,不解地说道。
思安有些尴尬地看向别处,她当然不会告诉六平这个傻小子夫妻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通常会做些什么。等他以后自己娶妻生子就知道了。
这个时候,顾行简开门出来,神色一如往常。他吩咐思安:“让夫人睡一会儿,别打扰她。若是起风了,记得进去把窗子关上。”
思安行礼道:“奴婢晓得的,请您放心。”
顾行简这才跟着六平走了。
赵琅和陆彦远坐在前堂里,久等顾行简不至,赵琅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而陆彦远则在想别的事,因此两个人都没说话。
陆彦远原本以为,岳丈那日与父亲商议除掉普安郡王,不过是买通一些杀手,或者指使当地的官员,可没想到竟然将恩平郡王的幕僚和金国也牵扯了进来。
他的父亲当初壮志满怀地要收服河山,为了北征而四处筹集军饷。临了为了支持恩平郡王,居然与金人相互勾结,这是何等的讽刺!他觉得父亲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可这次的事情若是扩大,往深处查,英国公府恐怕很难全身而退。
顾行简进了前堂,赵琅和陆彦远都站了起来。顾行简算是赵琅的老师,但两个人很多年没有来往了,因此只客套地互相见礼。赵琅之前的确不够了解顾行简,跟世人一样对他存有偏见。他当初若等顾行简来,也不至于闹出后面这许多事。
好在如今完颜亮和完颜宗弼都被抓住了,名册的事也有吴璘来帮忙搜寻。
“此番我能得救,多亏几位鼎力相助。我的确是意气用事,险些铸成大错,这几日静思己过,特意上门来向老师致歉。不知师母的身子如何了?”赵琅诚恳地问道。
他知道顾行简独身三十几年才娶妻,必定是对那个女子动了真心。而且听说他的妻子比他小许多岁,素日里他便疼爱无比。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赵琅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顾行简抬手请他和陆彦远坐下,说道:“谢殿下记挂,内子已无大碍。您身份贵重,牵连甚广,以后当三思而行。好在采石村的村民无恙,殿下也没有受伤。否则臣等无法向皇上交代。”
“赵琅行事欠妥,往后定当谨记老师教诲。”赵琅说完这句,便不再发言了。他并不是一个善言辞的人,与人交往也十分慢热。何况他和顾行简、陆彦远之间都很陌生,无法做到全然信任。
离开都城这些年,他一直醉心田园山水,日子过得自在惬意,也从没想过再插足政事。直到皇帝派他来兴元府主持铜钱流失案,他在民间呆了一个月,亲眼看到边关的百姓如何受到金国的侵扰,如何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还有那么多仁人志士为了国家慷慨赴死,他才知道自己能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他不一定要当皇帝。他所想的就是要为这个国家,为黎民百姓尽自己的一份力。至少不能输给那些普通人。
顾行简与陆彦远说话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一直观察赵琅,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论做皇帝的资质,赵琅还十分欠缺。他不够聪明,也不够圆滑世故,甚至冲动,不计后果。但恰恰是他这样的血性,或许能带领国家走向一条完全不一样的路。
而赵玖光凭勾结金人,迫害兄弟这一点,便已经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顾行简是绝不会支持这样一个人登上皇位的。
“日前我收到完颜昌的信,他想亲自入宋将完颜亮和完颜宗弼带走。皇上此前已经授意萧大人全权处理边境之事,萧大人和我都希望由殿下出面,与完颜昌谈判。”
赵琅和陆彦远闻言皆吃了一惊。尤其是陆彦远,他是世家出身,自然能听出顾行简这句话里的意思。顾行简和萧昱都要支持赵琅了?倒也不奇怪,夏初岚是萧昱的亲妹妹,萧家跟顾行简肯定站在一条线上。
只是萧昱是领了皇命来的,他的意思能代表几分皇上的意思?
赵琅道:“我没有与金国打交道的经验,恐怕不能胜任。老师才是最佳的人选。”
顾行简淡淡地笑了下:“我当年北上议和之时,也没有丝毫的经验,身边更无可以依靠之人。人生很多事总要迈出第一步,殿下的路还很长,到时萧大人会陪殿下一起去。殿下既可以孤身前往采石村寻找名册,不惧艰险,那么区区几个金人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他这话有几分激赵琅的意思。赵琅果然应道:“自是不惧的。我答应便是。”
“如此就仰赖殿下了。”顾行简拱手道。
陆彦远和赵琅从驿站出来,两人各怀心思。
赵琅在想如何应付即将到来的完颜昌一行。完颜昌如今在金国可谓是春风得意,举足轻重。此番是金国理亏,他应该可以为大宋争取到利益。
而陆彦远则在想是时候返回都城了。刚刚他听顾行简说夏初岚没有大碍时,心中的大石落地。那日顾行简惊慌失措地骑马冲出去,他也有跟着回来的冲动。但是他有什么资格呢?顾行简是她的丈夫,是她腹中孩儿的父亲,她伤了病了,自有她的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