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木舒一边学习一边调养身体中过去了,只是安生的日子没过多久,木舒就听说唐无乐终于空出手朝着这边赶来了。看着镜子里虽然看久了就没有那么吓人但是还是很恐怖的容貌,木舒挣扎良久,还是觉得怂,连面对事实的勇气都被一点点地磨平了。
连她自己都觉得丑得吓人的容貌,总不能安慰自己情人眼底真的能出西施的吧?
便是真情不畏霜雪,木舒也不想自己这么狼狈可怕的一面落在所爱之人的眼中啊。
凑巧那时楚云清说自己准备继续游历,木舒也不放心这个跟三岁小孩没两样的师父四处乱跑,便给唐无乐留了一封信,道自己要四处走走静静心,半年后回来,让他莫要太过担心。之后木舒便包袱款款,跟在楚云清身后游历江湖了。
只是唐无乐那性格能善罢甘休也是真的见鬼了,看了书信知道她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师父,唐无乐简直炸毛得厉害,上天入地穷追不舍。好歹因为不想被藏剑山庄那边发现端倪而不曾大肆搜寻,但也逼得木舒跑到距离唐国最遥远的大理国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异样,也为了避免自己身上的毒素害了他人,木舒将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反倒是真的少了很多麻烦事。
将自己整个人浸泡在药汁里,木舒拨弄着自己苍白的发,有些恍惚地回想着往事,唇角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有了可以期盼的未来,她其实真的很开心,就连如今偶尔的任性,也让她胸腔肺腑内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气。
这些都是曾经命悬一线朝不保夕的她不敢奢望的事情,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像个真正的女孩子一样撒娇任性,而不是步步为营,如履薄冰。她能继续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在这个命运轨迹完全未知的世界里,依旧活得璀璨明丽。
“木姐,木姐?你在吗?”林平之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轻叩门扉的声响,道,“我能进来吗?木姐?”
木舒用绷带将最后一寸肌肤包裹了起来,又拿起斗篷将自己劈头盖脸地捂紧,才开口道:“请进。”
秀美宛若花旦般的少年带着沉郁的表情焉嗒嗒地挪进了房间,身后的两名店小二也低着头快步走进房里,将装满药汁的木桶撤了下去。林平之随手赏了块碎银,待他们离去后,就坐在椅子上,嗫嚅地道:“先生让我告知木姐,明天上衡山。”
木舒心内算计了一番,便也知晓了大概,楚云清虽然无所不精,但却对音律之道最为感兴趣,如今听说《广陵散》的真迹重现人间,自然思忖着要去借来一观。但是以楚云清的性格来看,他又实在不是个会体贴他人的性子,林平之家中遭难,知晓华山派掌门岳不群是罪魁祸首之后,只怕是对五岳剑派都心有芥蒂,此时听说要上衡山一会刘正风,心里又怎么能舒坦得起来。
“放宽心,衡山派应当没有参与到那些罪事之中。”木舒也知晓五岳剑派在外人看来就是同气连枝,不分你我的,但也不希望林平之被仇恨彻底冲昏了头脑,便道,“衡山派掌门莫大,我虽然了解不多,但也知晓那是一位极为心性超然,坦荡谦和的人,其名可非‘君子剑’这般由赞誉堆砌起来的华而不实。你为孝复仇无错,但也要明辨是非,人生还长着,懂吗?”
林平之如今十九岁,年及弱冠却还是少年人脾性,带着被呵护出来的良善与天真。就连家中惨遭灭门,他也还执拗地相信着世间自有公道,善恶有报。这样的性子虽然至情至性,但若是没有正确的引导,也是极容易走上殊途的,木舒也希望自己能够稍微帮扶一二。
“平之知晓的,木姐。”林平之并不知晓面前的少女同自己一般年岁,只是乖巧地应是,如同聆听父母的教诲。
“当然,是非对错要由你自己判断,不能他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木舒话音刚落,林平之便想反驳什么,木舒止住了他的话头,笑道,“你也别说什么木姐和先生是好人,说的话肯定是对的。你若一直怀揣着这般念想,以后只怕是要吃天大的苦头。对错是非,自己想,自己判,莫要听信一家之言,也莫要随着他人的脚步走,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可懂?”
“那我若是判错了,可该如何是好?”
“那便承担起责任来,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但担当却是不可舍的,守住自己的心,守住自己的原则与底线,他人不可动摇你分毫。”
——如此,你便不会因为为人所欺而心神俱溃,最终走上那样一条绝望的不归路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刘门之难
有一个随时随地不顾他人一身毒素都想上手去抓给别人送人头的熊孩子跟在身边到底是什么感受?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木舒试图让自己的态度严厉三分,然而字里行间流露的无奈与温柔简直在昭示着自己是个可以被得寸进尺的好人。林平之听她说话便知她并无气恼, 但是也知晓对方态度格外坚定, 否则好脾气如她, 也不会对他的不安与委屈如此不管不顾。
福威镖局满门被屠之后,林平之无家可归, 家仇在身,可谓是彷徨无依至极。而心中敬仰着的救命恩人楚云清又是那种性格,被楚云清的毒舌吓了几次之后, 他几乎是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