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小主子,朱嬷嬷并不敢下重手,可掌嘴这种惩罚,更疼的往往是脸面而不是脸。挨了五巴掌的宋嘉卉羞愤欲绝,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嘲笑她。
宋老夫人淡声道:“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你去将《女诫》抄写百遍,抄到这一句时好好想想这五巴掌挨的冤不冤。”
说罢一挥手,两个丫鬟就带着宋嘉卉离开,宋嘉卉也罕见的没有闹,她不敢闹了。
“老二家的留一下,其他人都散了。”宋老夫人语调依旧不紧不慢的。
林氏心头一紧,脸色控制不住的发白。
离开时,宋嘉禾看了一眼林氏,林氏正巧看过来,眼底露出期盼之色。
若是从前宋嘉禾想自己肯定会替林氏插科打诨一回,不过现在嘛?宋嘉禾十分干脆的抬脚离开。
众人鱼贯而出,就连伺候的下人都退了出来。
林氏脸色越来越白。
宋老夫人歪在罗汉床上,慢条斯理的喝着茶,喝了一盏又续了一盏。
站着的林氏腿肚子微微打颤,额头上冒出了细细的汗珠,落在眼睛里涩得慌。她忍不住抬手擦了擦,擦完就见宋老夫人看了过来,目光如炬,看的林氏心跳漏了一拍。
“心疼了?”宋老夫人把玩着茶盏。
林氏定了定神道:“卉儿的确错了,母亲教导她都是为了她好!”
宋老夫人拿眼打量林氏,看的林氏心里头发慌,其实自打进门起她就对这个婆婆发憷。宋老夫人年轻时是个厉害的,也就是这些年岁数大了,脾气收敛了不少,才会让小一辈觉得她和蔼可亲。
“那是我嫡亲的孙女,不管怎么样我都是盼着她好的,倒是你这个做亲娘的,你盼她好吗?”
林氏身形剧烈一颤。
“你要真盼着她好,就好好调教下她的性子。”宋老夫人抬了抬眼皮,“老早我就跟你说了让你好好磨磨她的性子,可你看看她改了吗?她又故技重施。女儿家之间爱争个你高我低,比文采,比穿戴,再比父母家世,这很正常!可暖暖有娘等于没娘,嘉卉是始作俑者还是得益者,她却拿这个刺激暖暖,这就是品性问题了,你说呢?”
最后一句话彷佛一个巴掌甩在林氏脸上,让她一张脸火辣辣的疼起来。她嗫嚅了下,似乎想辩解,可想起陈年旧事,却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宋老夫人瞥她一眼,继续道:“趁着她还没出阁,你上点心好好管一管,道理说不通那就罚就打,疼了痛了,自然就长教训了。否则以她这性子出了门,日后有你们娘儿俩哭的时候。”
林氏顾不得羞臊连忙点头:“母亲教训的是,儿媳受教,日后定然好生管教她。”
宋老夫人淡淡的唔了一声:“这样最好,你要是不管,就别怪我老婆子插手了,我是容不得有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胡闹的。”
林氏眼皮一跳,顿了下才憋出一句:“母亲放心!”
第5章
宋嘉禾回降舒院后,从琳琅满目的首饰盒里挑出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蝶点翠步摇,那蝴蝶栩栩如生,晃动间犹如蹁跹。是宋嘉禾最喜欢的首饰之一。
“取个紫檀木的小盒子过来。”
安娘一惊:“姑娘要送人?”这不是她的宝贝吗?
宋嘉禾不舍地摸了摸那蝴蝶:“送给大姐。”宋嘉音也挺喜欢这双蝶步摇,看在她今天受了伤的份上,就把这个作为慰问礼吧!
安娘奇怪,这好端端的干嘛要送重礼,少不得要问。
青书眼神询问过宋嘉禾后,便将事情言简意赅的道了一遍。
安娘气得胸膛剧烈起伏:“二姑娘怎么能这样!”幸好有老夫人护着,要不她家姑娘得受多少委屈。
宋嘉禾轻手轻脚的把步摇放入锦盒内:“安娘难道第一天认识她,她打小就这样。”
安娘哑口无言,再看宋嘉禾一脸的不以为然,丁点伤心之色都没有。安娘不由一怔,若是以前,自家姑娘必要难过一回的。
宋嘉禾对着诧异的安娘展颜一笑:“我去看望大姐了。”
看着脚步轻快的宋嘉禾,安娘突然如释重负的一笑,这样其实也挺好。
宋嘉音正坐在双鸾菱花铜镜前端详自己脖子上的纱布,越看越恼,暗恨自己刚才太手下留情,就该挠花了宋嘉卉的脸。
正恼得不行,白芷低声道:“姑娘,六姑娘来探望您。”
宋嘉音柳眉一挑,站了起来去迎。
“我来看看大姐的伤势,”厮见过,宋嘉禾双手奉上锦盒:“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望大姐不要嫌弃。”
宋嘉音狐疑的瞅她一眼,随后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喜上眉梢,又矜持的压了压。她斜睨着宋嘉禾:“要是我不发脾气,你就打算忍气吞声。”
宋嘉禾慢吞吞道:“其实我没生气。”
“那这算什么?”宋嘉音晃了晃手上的步摇,难道不是谢礼?
宋嘉音眨了眨眼,特别耿直:“我没生气不代表我不高兴啊!”她没有因宋嘉卉的挑衅而生气,但是宋嘉卉挨了教训她还是高兴的,俗称幸灾乐祸。
宋嘉音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你真不在乎宋嘉卉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