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姜离点点头,“快去吧,别让父亲等久了。”
“自己路上小心。”看着姜离点头应下,齐翊微笑,跟上了林谦的步伐。
林谦、齐翊翻身上马,马蹄声渐远,聚在一起的人们也渐渐散开。
姜离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想了想便转身回了府内。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林谦一身戎装走在队伍的最前方,齐翊等副将纷纷就跟在其后,再后面是黑压压的军队,一步一步,出了城门,离了京师,去那个偏远而充满战争的地方,为了国,为了家,为了家国天下。
远方的小丘之上,姜离倚马远看着部队渐渐走远,她的哥哥和父亲都在那个队伍之中。
“你在为他们担心。”一声沙哑的声音从姜离的身后响起,因着这个声音,姜离也僵住了全身。
一个声音从她的心底响起,她却怎么也叫不出口,半饷,她才僵直的转过身,喊到,“师父。”
这个让姜离几乎要无法控制自己情绪的人,单名,一个‘战’字,是林谦请到家里来的武教师傅。
本就是将门的林府从来不缺高手,齐翊的功夫就是在府内各位高手的教导下及军营铁汉子的摔打下练出的。
但是齐翊一人自然是无须请师父的,奈何从小姜离就对武艺有种格外的喜爱,可她又是个女孩,林谦舍不得把她放到军营里摔打。
姜离便整日追着府内的高手求教功夫,一来二去,不知伤了多少回,偏偏还是不死心,今日伤了,明日忍着痛又去了。
林谦看着心疼,便从外面请来这位战师父,听说是经验丰富的武教师父,林谦自个就试了他好几回,下手有分寸,所练的功夫也没军营里这些打仗的来的凶猛,就这么留在了府里。
原是想着只教些防身之术便可,不单是姜离一个,连着其他的几位小姐,最开始一并学着的。
这位战,从小时姜离第一次见到他起,他就是这般,十几年来从未有过改变。一身黑衣将自己层层包裹,嗓音很是沙哑,哑到已然听不出这嗓子原本的声音,他的来历姜离是不清楚的,估计整个林府也没人清楚,只是听林谦偶然提起过,战年轻的时候,曾遭遇过一场火灾,面容尽毁,嗓子也被生生的熏坏了,因此只想找份不用面对世人的事了此残生。
他的功夫很好,好到他一手教出来的姜离,就是齐翊这个经历各方高手磨炼出来的少将军,也无法轻易在姜离手上讨得了好。
后来,姜离渐渐长大,战便辞了林府的这份工,只是仍旧每年定会抽个时间回到京师给予姜离一些指导。
听说,他离开时给的理由是,自己已然接受了那张见不得人的脸,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
战沙哑的嗓音仿佛从地底升起一般,他从来不曾提及自己的嗓子是如何被毁到这等地步,姜离也不问,小时是害怕而不敢问,大了则是心疼而不愿去问。
这是第一次,姜离在回来数天之后,终于有了那种恍如隔世再相逢的感觉。
想开口,整个嗓子却好似堵住,咿咿的发出的声音,是自己没发现的艰涩。
许久,姜离才拉扯着嗓子问到,“听父亲说,这次,你会陪我出去?”
“想好去哪了没?”
“没有,随走随看吧。不知道师父会不会带我去你的家乡看看?”
久久,战都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盯着那渐渐远行的军队难以收回目光,直到军队走远,渐渐模糊成一个不具体的影像,渐渐变得只剩下那一个小点,然后消失不见。
然后,沙哑的声音再度传来,“后日出发。”说完,战便转身离开,等姜离回头望时,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而当她再次看向远方的时候,已经全然看不到那浩浩荡荡的队伍。
☆、彼时正年少(七)
姜离一人在小丘上站了良久,才回身上马,踏马前行。
回到林府,姜离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却在房内看见了一个自己并不是那么想看到的人。
“谁允许你进来的。”不是说‘你怎么在这?’,也不是惊讶的疑问,姜离只是用很平淡的语气对着一个她并不是那么欢迎的人。
“这里,还需要谁的允许吗?”语气轻佻且带着丝丝的蔑视,“你觉得父亲和齐翊离开后还会有人帮你吗。”
“这是我的房间,自然是要我的允许。至于还会不会有人帮我,我想,对付你,还不需要人帮吧。”
“你……”来人听着姜离一时气急,“好,我今天让你知道知道我到底有没有资格对你指手画脚。”说着上前抬手作势就要打下。
只可惜,落下的手被姜离硬生生的在空中拦下,抓着她抬起的手,姜离低头伏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林婧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吧。”
“你……你敢。”还是那般嚣张的口气,只是气势却早已被姜离压下。
“你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抓紧的手轻轻一松,姜离慢悠悠的坐到林婧慧方才坐着的地方,还颇有心情的给自己倒上了杯茶。
果然是林二小姐啊,喝的茶都和自己的不一样,姜离暗想着,嘴角莫名的挂上了一丝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