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当然怀的是陛下的骨肉。”孟皇后手足冰凉,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勉强一笑,说道,“姑姑,您做什么也问我这样的问题?难道您也相信孟归羽的话吗?您忘记了?他素来对咱们大房满怀嫉恨,巴不得将咱们全部害死才高兴呢!我……而且姑姑您当时都说了……那个太医……”
“那个太医根本不是孟归羽的人!”孟太后眼中多了些许失望,淡淡说道,“他之所以能够伺候哀家几十年,就是因为他足够忠心!你忘记了么?那太医是在你爹他们还在时就服侍哀家了,如果他早就跟孟归羽暗通款曲的话,你觉得你爹他们都是吃干饭的,会容忍他?!”
“哀家当时那么说,只是不想你做的事情公布在大庭广众之下,使得皇儿临了临了,还要颜面扫地,也让孟氏的声名,蒙受耻辱!”
孟皇后听得不住战栗,牙齿打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然而太后却还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道:“哀家本来以为,当着朝堂众人的面,你固然死不认账,但回来了馨寿宫,在哀家跟前,总会说实话的……其实哀家不是不清楚,你跟皇儿之间说是表兄妹,年纪却差了几十岁,皇儿又向来被舒氏姐妹那两个贱婢迷惑,对你根本不亲近,甚至十分的冷漠!”
“你们名为夫妻,彼此之间毫无感情。”
“如哀家所料不错,孟归羽说你是在长安之变时怀上这个孩子的,应该是实话。”
“那次要不是你畏惧舒氏姐妹,本来应该随哀家还有皇儿一块前往上林苑的。”
“所以才知道你怀的孩子不是皇儿的血脉时,哀家虽然意外,其实没有很生气。”
“一来舒昭仪怀的那个到底什么东西,哀家心里一直很怀疑,如果她的身孕也有问题的话,哀家宁可你给皇儿生个嗣子出来,反正没人知道,孩子也不晓得,将来总归是将皇儿当嗣父对待的,如此也跟亲生的没什么两样了;”
“二来哀家自己就是在这宫里一步步忍出来的,无宠的后妃日子是怎么样的煎熬,哀家比谁都清楚!”
“你做皇后,是哀家首肯的。”
“哀家自觉对你落到如今的处境有责任……因此哀家,是真心实意的想装这个糊涂的!”
孟皇后眼中泪朦胧,哽咽道:“谢……谢谢姑姑!”
正要跪下来磕头,却听孟太后蓦然冷笑了一声,说道:“但哀家现在改主意了!”
见皇后不知所措的抬头看着自己,眼里满是不解,她也不隐瞒缘故,“因为你一点都不怕滴血认亲!”
“哀家以为你怀的这个孩子,乃是独自在宫里的时候吃的亏!”
“可你既然那么笃定腹中子嗣同皇儿的血脉……显然这个人根本不是寻常人,必然是皇室血脉,而且是跟皇儿血脉不远的宗室!”
“无出高密、广陵二王的血脉,是也不是?!”
孟太后本来平静无波的面容陡然扭曲起来,皇后还从来没在自己姑姑脸上看到过如此狰狞的神情,一时间被吓的愣住了。
却听太后厉声说道:“柔贵妃跟莫太妃那两个贱婢!!!!当年依仗先帝的宠爱,给了哀家还有皇儿多少气受、设了多少局要害哀家还有皇儿的性命!!!!若非桓观澜他们使劲儿拦着,哀家当初才住进这馨寿宫的时候,就会将她们这两个贱婢,连同她们的血脉,统统送下去见先帝!!!!!”
“其实先帝既然那么宠爱他们,当初驾崩的时候,做什么不顺便带他们一块儿走?!!!”
“如今却还想用他们的血脉,来假冒皇儿的血脉,掠夺皇儿真正的血脉该有的一切……哀家宁可现在就去死,也不要看到密贞践祚的那一日!!!!!”
……孟太后歇斯底里的向皇后倾诉时,密贞郡王府中,却是一片喜气洋洋。
虽然说不管是太后还是宣景帝,都还没对群臣联名的上表给予回应,但孟归羽这座绊脚石已经被踢开。
没有实权也不得民心的太后跟宣景帝,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自古以来,非储君承位,哪怕是大行皇帝的亲生骨肉,也是要推辞个几次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的。”乐羊文一面落笔轻快的批阅着公文,一面笑容满面的同同僚们说道,“哪怕是有些储君,为了表示谦逊跟孝顺,往往也会在灵前推辞一二……所以等宫里头的圣旨下来之后,郡王还得做做样子才是!”
“不然史书里可不好看!”
一向跟他意见相左的许连山等人,难得没有唱反调,个个激动的红光满面:“史书!乐羊先生,却不知道我等可也有那个福泽,记入史卷?”
“诸位都是郡王的嫡系,还是最早跟随郡王的人,实打实的从龙功臣,将来封侯拜相不在话下,史书之中,岂能不录名?”乐羊文笑着道了一句,又叮嘱,“然而眼下毕竟郡王还没登基,诸位说话行事,还是稳妥些的好!免得露了轻狂样儿,叫外人小看,连带蔑视郡王,于郡王入主东宫之后监国不利!”
许连山惊奇道:“如今还有敢反对郡王吗?”
孟归羽的例子那么新鲜好不好?
“人家又不会光明正大的反对。”乐羊文哂道,“阳奉阴违,哪怕可以用雷霆手段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