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这边的守军听得消息,不敢怠慢,连忙飞报孟太后与孟归羽。
太后闻讯,自然是喜不自胜,连声催促着左右前往迎接皇后,人还没到跟前,已经流着泪跟池作司唏嘘:“哀家还以为当日一别,这些日子都没消息,是再也见不到这孩子了。未想苍天开眼,我们姑侄却还有再见之日!”
“娘娘,这是好事儿,咱们该高兴啊!”池作司亦是眼中噙泪,然而怕太后年纪大了,过于激动,对身体不好,不免劝说道,“这正是上天体恤您这些日子为郑侯他们遭遇的伤心,特特让皇后娘娘来跟您团聚,以作安慰。这些日子咱们与外头消息不通,不定如皇后娘娘一样幸存下来的人还有好些,只是咱们如今不知道呢?毕竟事发之际,乃是深夜,黑黝黝的看不清楚,孟氏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有趁乱走脱的?”
又说,“您看那逆王容菁,恶事做尽,昔年固然有一家子侧妃侍妾,庶出子嗣,尽竭丧命一夕之间,大雪天的弄什么‘时疫’的报应,简直笑死个人了!之后却还有密贞郡王那样出色的子弟,幼年失踪,平安归来!固然其与逆王容菁关系不和睦,却也可见上天有好生之德!”
“孟氏子嗣众多,内中幼童女眷亦不少。”
“前番遭逢大变,未知他日是否也有麒麟子三三两两来归?”
“如今皇后娘娘前来,正是开了这番吉兆!”
太后连声称是,强自擦干泪水,迫不及待的等着同侄女兼儿媳妇团聚。
只是相比她的热络,孟归羽跟孟归瀚的心情,就不那么好了。
“十一妹妹惨死广陵王府,姑姑闻讯之后,只是一叹,继而就催促着咱们设法救援十四妹妹。”孟归瀚城府比较浅,这会儿就在冷笑了,“一样是姑姑的侄女,待遇却天差地别至此……姑姑自己不心虚,我都不想见那位皇后娘娘!”
“到底是大伯的骨血,虽然差不多人都知道她不受大伯宠爱。”孟归羽脸色同样很是阴鸷,但沉默了好一阵,还是说道,“如今大伯膝下凋敝非常,孟伯勤又叛逃茹茹,就算是个女孩儿,也值得作一番态度了。正可以用来收服大房的心腹……反正她也不能同咱们争什么。而且,姑姑心里素来对大房最亲,对咱们四房最疏远。这些日子,即使我竭力斡旋,姑姑顶多也就是感动一时。”“如今十四妹妹来了也好,日后有什么需要姑姑出马的事情,直接找她就是。”
“她不帮忙也没什么,姑姑有了软肋,总归要好说话些。”
孟归瀚听着这话,才道:“那就这样吧。”
又说,“只是我觉得这事儿多少有点古怪,当日事变突兀,郑侯他们根本不及发动什么就遭遇了身死惨败。但二房跟三房且不说,大房的话,孟伯亨跟孟思安,这两个,之前因为涉及西疆之事,惹得郑侯勃然大怒。将他们全部打发去城外庄子上思过,中间向夫人为了孟伯亨,再三同郑侯求情哭闹,郑侯也不曾松口,将人接回。”
“所以,郑侯他们罹难的那晚,孟伯亨跟孟思安,却不然。”
“这次送十四妹妹过来的几个人,怎么放着大房的男嗣不管不顾,倒是优先去救十四妹妹一个无宠的女流了?”
“孟伯亨是什么样的货色,外人不知道,你我还不清楚?”孟归羽闻言淡然说道,“至于孟思安,比孟伯亨稍微强点,却也是有限。最要紧的是,他年纪还那么小,眼下孟氏这情况,他撑得起大房的架子么?”
“所以不管大房的人是否趁逆王容菁屠戮长安的机会,去城外庄子上保住了孟伯亨跟孟思安,他们都不可能将这两个男嗣送来上林苑,到咱们手底下的。这倒不是他们好心的不要咱们帮忙操心,而是怕咱们对他们不利……至于十四妹妹,反正是女流,又深的姑姑喜爱,倒没这许多讲究。”
“送了过来,既不需要担心,还能省了他们自己保护跟照顾的心思。”
他吐了口气,“其实也不只是防着咱们,也有孟伯勤的缘故在里面。你知道孟伯勤素来小气,根本不容兄弟里头有强于他、哪怕只是同他比肩的。”
“孟伯亨跟孟思安的处境,背后不无孟伯勤的手笔。”
“然后郑侯跟姑姑又素来都偏袒孟伯勤,郑侯的人,岂能不有样学样?”
“毕竟那个时候,孟伯勤可还没叛逃茹茹!”
“郑侯没了,他手底下的人,一定都想着,往后就是孟伯勤做主。”
“这么着,孟伯勤看似大度,实际上心胸狭窄,救下他的兄弟,谁知道他会怎么想?”
“倒是姐妹,既没法子同他争权夺利,还能让他展现自己友爱手足……算了,不说这些,且去看看十四妹妹吧,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外,不定有些咱们都还不知道的见闻?哪怕没有,为了姑姑,总也要作一番手足情深,应付场面。”
不过半晌后,兄妹三个在太后跟前照了面,孟皇后却让两个堂哥都失望了。
对于自己这些日子的经历,她差不多是一提就哭:“那日爹爹提前派人入宫,与我打好招呼,我只道逆王容菁命不久矣,还松了口气!谁知道,后来却竟是二叔横尸广殿,跟着就是容菁说服禁军大统领,封锁宫闱,继而控制长安上下,大肆屠戮我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