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闻言,不止老仆,连后头的士卒们也纷纷戒备起来!
然而片刻后,只见风吹琼枝,雾凇幢幢,杳无人迹。
“老爷弄错了吧?”见状,包括老仆在内,一行人都怀疑高且仪是不是误会了,因为高且仪虽然少年时候也学过几套拳法强身健体兼防身,但水准平平,后来做了家主,忙于操持家计,彻底松懈下来,这会儿论身手大概也就比普通人强点。
如今他们虽然就带了百来骑游弋在烟波渡附近,熟悉地形,然而这百来骑都是上过沙场见过血的士卒,若果有人靠近的话,且不说两侧散开的探马会先示警,身后的士卒断没有说敏锐程度还不如高且仪的。
“高某一介商贾,手无缚鸡之力。如今所携随从,虽有精锐,然而也不过百八十数。”但高且仪却只冷笑一声,紧了紧缰绳,扬声说道,“诸位隐匿在侧已久,四周是否还有埋伏,想必也十分清楚。怎么?到现在都不露面,是怕了高某这么点人不成?!”
这话说出来之后,过了会儿,周围还是没动静,老仆正心说看来真是弄错了,不想不远处的雪林中,却蓦然传来一个女子吃吃的笑声:“你这人真是不老实,既然都手无缚鸡之力了,却是怎么发现咱们的?”
“因为密贞郡王已经知道高某在西疆了。”闻言,整个队伍除了高且仪之外都是一僵!继而纷纷拔刀出鞘,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唯独高且仪心平气和,端坐马上,侃侃而谈,“高某虽然只是一介商贾,但侥幸在孟氏也有几分颜面。忽然出现在西疆,密贞郡王岂能不怀疑?”
“而密贞郡王既然怀疑高某了,其他不说,至少也该派人盯牢了高某的一举一动吧?”
“高某说了,高某手无缚鸡之力,即使有心甩开郡王的眼线,也是无可奈何!”
“所以这会儿高某打发走侄子之后,悄然出城来这烟波渡……郡王怎么可能不派人盯着?”
他说到此处,眯了眯眼,“只是高某也没想到,来的不是郡王麾下的乌衣营,而是吴大当家?”
“咱们大当家还在后头呢!”林中女子笑着道,“你这会儿就这么点人,也值得咱们大当家亲自出马?”
高且仪语带遗憾道:“未能亲眼一睹吴大当家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采,真是令人扼腕!”
那女子“嗯”了一声,说道:“这也没有什么,你们现在下马受缚,回头大当家过来了,自然要亲自审问的,到时候你不就可以瞻仰我家大当家的气度了么?”
“老爷,来的只是女流,这会儿又一直不肯露面,八成是她们人手也不足!”老仆转过头,低声向高且仪说,“如此不管她说吴大当家在后面的消息是真是假,咱们宜先下手为强!”
高且仪却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来,忽然拨马转头,朝队伍中间退去!
身后的士卒不明所以,但长久的训练有素,还是立刻围成阵仗,将他层层叠叠的保护起来。
“高家主不是说仰慕我家大当家的气度么?怎么这会儿反而躲人堆里去了?”林中女声见状,有些失望的叹了口气,慢条斯理道,“你这样叶公好龙可是不成!咱们会以为你之前说什么仰慕大当家,乃是骗人的!你该知道,咱们女孩儿心眼素来小,最恨被骗了!你……”
这女子调笑到一半,忽见人群之中升起一团焰火,直冲云霄,在白昼苍茫的雪天里,炸出一团古怪的符号!
“……”林中的笑声霎时静默,片刻后,那女子再次开口,全没了之前狸猫戏鼠的悠闲自在与得意,而是带着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混账!!!原来你是在拖延时间!!!?”
人群中的高且仪神情冷漠的拍去手上的硝烟,淡淡道:“这位女将军,既然高某都说了,早就知道郡王必定派人盯着高某,又知道高某肯定甩不开郡王的人,却没有坐以待毙,那么自然是有对策的。女将军自己好整以暇不急着对付高某……高某得以从容将计划完成,怎么能是骗呢?”
林中再次沉默了一下,那女子这回再不啰嗦,直接一箭射杀了距离雪林最近的士卒。
热血飞溅到雪地上的声音同刀戟交鸣同时响起。
半日后,孟家乾惊讶的看着面前形容狼狈的老仆,这老仆虽然没有直接跟他说过话,然而却不陌生:“你不是姑父的近侍么?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还弄成这副样子?”
老仆未语泪先流:“将军,老爷没了!”
“什么?!”孟家乾瞳孔骤然收缩,但随即冷静下来,“姑父怎么没有的?你说清楚!”
“密贞郡王一直派人盯梢老爷,方才老爷带人在烟波渡左近巡视陷阱,结果!”老仆哽咽道,“结果被吉山营吴氏部下伏击,老爷为了不落入贼手,自刎身亡!老奴趁乱逃出,苟且偷生至此,不为别的,就为来给将军报信!以免将军错失良机!”
“……”孟家乾脸色铁青,冷冰冰的扫视着四周的人群,被他看到的人,皆低眉顺眼,不敢与之对望:之前他对容睡鹤忌惮万分的时候,这些人个个不以为然,甚至觉得高且仪的安排才是对的。
现在好了,高且仪的计划还没来得及施展,人先死了!!!
足见容睡鹤城府深沉,行事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