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南疆军你调了多少过来?”盛惟乔沉吟了会,惊讶道,“难道南疆军那边,就没有任何风声传出,使朝廷惊觉?”
容睡鹤说道:“大穆朝这些年来,心思都在北疆军上。西疆军尚且是爹不疼娘不爱呢,遑论是比西疆军还没存在感的南疆军?”
盛惟乔觉得这个理由实在太搪塞了:“就是因为没有存在感,一般来讲战力估计也不怎么行!就西疆这会儿的情况,来少了根本没意义,来多了,南疆军再傻,会不察觉?”
“南疆军总数四十万,对外号称八十万。”容睡鹤从容说道,“其中称得上主力的精锐,大概也就是十万不到。因为南疆多山岭草木,骑兵根本施展不开,所以精锐多是控弦之士。这会儿这十万弓手,大抵都在西疆了。”
“至于说空了的营地要怎么掩饰,南疆军自有他们的法子。”
他倒不是说故意卖关子,主要是,“乖囡囡,时候不早,这些事情,回头让阿喜给你讲也是可以的。咱们却不能继续浪费口舌了,得赶紧把姨母请回来,商议一下动身之事!”
“……”盛惟乔沉默了一下,道,“我们走了,你真会保护好自己?”
“这西疆人全部死光了,你家睡哥哥都不会死好吗?”容睡鹤嘴角扯了扯,有点无奈的说道,“你也不想想,之前老海主战死那一次,那么凶险的局面,我都完好无损的逃出生天了,如今这情况算什么?”
盛惟乔冷哼道:“还完好无损呢!也不想想是谁成天煞白着一张脸,换药都不知道关好门!还被我一拳打的倒地不起!”
想到两人从前的吵吵闹闹,容睡鹤正要浮现个心领神会的笑容,却见原本一脸嫌弃数落他的郡王妃,毫无征兆的落下泪来:“你真不会出事啊?真的会完好无损?”
第一百四十六章 道别(下)
这天日落后,城门堪堪关闭,乔装打扮成仆役的盛惟乔与宣于冯氏,借着暮色的掩护,从角门离开刺史府,在公孙喜的带领下,于城中兜了小半个圈子,确定没有尾巴后,直奔南门。
此处的守卫早已准备好了可以缒人上下的竹篮,以供三人出城。
城墙下恰是一片小树林,虽然不算很茂密,这季节大抵也都落了叶,但黑夜之中,盛惟乔与宣于冯氏还是走的十分艰难。
公孙喜无奈,只得道声“得罪”,一手一个,扶了她们走。
还好没走多远,就到了官道上,便见一驾马车静静停在路旁,数名黑衣蒙面人高踞马上,一言不发的矗立马车四周,所有坐骑,包括拉车的马都衔枚裹蹄,力争不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这种异样的寂静里,公孙喜同他们对过暗号,请了盛惟乔与宣于冯氏上车,自己也上了早就预备的一匹空鞍的坐骑,一行人默不作声的直奔吕时雨统帅的北疆军大营。
姨甥俩是在次日晌午后,才见到吕时雨的。
倒不是说这大营离的那么远,也不是吕时雨故意拿架子,而是因为她们在马车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由大军护着走了好几十里路了。
“那岂不是昨晚我们才到大营的时候,就出发了?”盛惟乔闻言有点吃惊,一面就着仪珊打进马车的水梳洗,一面小声问,“他们才从北疆风尘仆仆的跑过来,歇都没歇一下就又要奔波,是不是太辛苦了?”
要是容睡鹤的嫡系也还罢了,人家还能想着这是为了照顾主母跟未来的小主子。
但不管是吕时雨,还是容睡鹤私下透露的那个副将,跟容睡鹤之间都隔了一层的,这样麻烦人家……盛惟乔皱了皱眉头,跟仪珊说:“你等会去请吕将军来,说是我跟姨母要当面谢他此番护送之情。”
旁边宣于冯氏也在收拾,闻言低声道:“你也别觉得人家太委屈,我就算不懂军国大事,却也知道,接下来会是西疆最难的时候,而且西疆倘若有变,也不是三天两头就可以解决的,少不得要持续段时间。等这吕将军把咱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了,也不是没机会折回去立功……等会儿你暗示他一下,回头咱们不会亏待了他就是。”
“说是这么说,毕竟是借来的,终归礼多人不怪。”盛惟乔伸手过去,轻轻捏了她一把,低声道,“姨母,咱们昨晚就三个人出来的,用惯了的大丫鬟都没带。这会儿要不是密贞提前让仪珊赶来西疆,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有些话还是别说的好,仔细隔墙有耳,徒生误会!”
虽然说因为外头知道她们姨甥俩醒了过来,故意放缓速度,又离马车远了点,好让她们安心收拾,但盛惟乔是见过容睡鹤那种远超常人的耳目聪明的,担心吕时雨等人长年戍卫北疆,身手不凡,别把她们在马车里的谈话听的一清二楚。
那么太过坦白的话,人家听了哪怕知道是事实,也未必会高兴。
宣于冯氏正要回答,这时候忽听外头马蹄得得,跟着公孙喜的声音不冷不热的响起:“娘娘,老夫人,这是两位的早饭,方才伙夫听说两位已醒后,专门在路边临时起灶弄的,仓促之下若是不合胃口,还请两位海涵!”
仪珊闻言,连忙告了声罪,出去车辕上接,片刻后拿了个食盒进来,翻起马车上的机关,支开小桌子,开了盒盖,就见里头放着一钵碧梗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