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不掳掠海客,公孙氏就容不下我;现在我不抓住每一个机会排除异己提拔亲信,攒出一份足够的势力来,将来不管高密王与孟氏谁赢,对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我如果连自己都无法保全,更遑论是保护你?”
容睡鹤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乖囡囡,我很愿意照着你的喜好说话做事,这是我方才没有太拿捏静淑县主的缘故。今天如果不是你在这里,且流露出不忍心看到静淑县主落泪的模样,我是不可能那么爽快的让步的。但这样的让步并非没有底线,那就是不能影响到我的前途。”
顿了顿,他说,“也是我们的前途。乖囡囡,你一直在爹娘的庇护之下,见过太多的繁花似锦,以及太少的阴暗昏惑。如果我现在就有能力,使你一生一世都毫无阴霾,我当然也愿意如爹娘那样宠着你。问题是,我没有,至少现在没有。”
“当然我愿意争取有这样的能力,且正在努力之中。”
“因此你的喜好,我暂时只能选择性的兼顾……这不是我不够喜欢你,恰恰是因为我认为你我共同的前途不容有失,所以,有些要求,我没办法么,至少目前没办法达到。”
“……”盛惟乔抿着嘴,好一会没说话,片刻后,她才心烦意乱的问,“那这位左威卫将军去位之后,你打算让谁取代他?正如静淑县主方才所言,你手底下好像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吧?公孙海主他们这会儿连良民都不是,怎么可能进上林苑做春波湖水师的将军?!”
“而阿喜今天才被皇后留下,能做望春宫侍卫就是皇后的破格提拔了……哪怕是贵妃发话,他也不可能从一介小厮一夜之间跃为左威卫将军?”
容睡鹤安然而笑:“乖囡囡,你说的对,他们都不是我想推荐的人选。”
他意味深长道,“我打算推荐的人选嘛……”
……数个时辰之后,上林苑,绾月宫。
紧蹙双眉的舒昭仪蹑手蹑脚的出了正殿的门,高悬的香瓜式碧纱宫灯照出昭仪疲惫的面容,以及眉宇之间一抹阴郁的杀意。
“好生伺候着!”想到喝下安神汤之前痛的满榻打滚、凄厉哀嚎的胞姐,以及太医战战兢兢的“贵妃娘娘日后只怕都不太能走路了”,这份杀意,顿时又浓郁了几分,简短吩咐了一声左右宫人,她带着自己的心腹大宫女绵霞循着曲折的回廊左转右弯,走了盏茶光景,才进入一间灯火通明的花厅。
花厅里桌椅齐全,但先在里头候着的人却没敢坐,而是垂手站在底下。
这会儿见舒昭仪进来,忙跪下道:“小的给昭仪娘娘请安!”
“起来吧!”昭仪边朝上头走,边说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家里有什么事情?还是爹爹派你过来询问姐姐的?不过爹爹今儿个出苑之前,不是来看过姐姐的么?”
跟前这人是她跟舒贵妃的父亲舒葶派来的。
舒葶出身卑微,不然也不会将女儿卖给舞阳长公主调教了,后来俩女儿进宫承宠出了头,他沾光也被赏了个官身。但一来他本身没什么本事,甚至之前字都不大认识;二来高密王跟孟氏固然争的死去活来,却更不想看到舒氏姐妹背后也出现一个强大的外戚,所以心照不宣的共同打压。
如此舒葶当了二十来年的官,仍旧只是闲职,等于是朝廷花俸禄养个闲人罢了。
不过毕竟是宠妃之父,所以今儿个的重五宴,他也是有出席的。
中间舒贵妃从楼船跌落,宣景帝跟舒昭仪当场中断游玩,将贵妃送到距离当时湖岸最近的这座绾月宫来安置。
当时容睡鹤假惺惺的跟前跟后忙碌了一阵之后,见帝妃三人中对自己好感最高的舒贵妃已经不省人事了,宣景帝跟舒昭仪牵挂贵妃,都对他不是很注意,而他也惦记着去找盛惟乔,遂找借口告退。
彼时舒葶接到消息,也是过来看过长女的。
所以这么晚了,舒葶居然又派人拿了女儿给的特殊令牌进上林苑找到舒昭仪,昭仪不免诧异。
就见那下人谢了恩之后起身,仍旧弯着腰他,态度恭谨道:“娘娘,是这么回事:方才密贞郡王趁夜去了咱们府里拜访了老爷。”
舒昭仪挑眉道:“哦?”
虽然舒贵妃对容睡鹤印象很好,但因为舒昭仪没有跟容睡鹤单独接触过,没有切身领受过容睡鹤的玲珑与殷勤,对这个年轻的郡王谈不上恶感,却也远远没有舒贵妃那种恨不得当场将他收到膝下做义子的冲动。
此刻听说容睡鹤去找了舒葶,也没觉得他是真心实意的关心舒贵妃,只问,“他跟爹爹说了什么?”
“郡王是听说陛下还有娘娘打算处置左威卫将军,所以去拜见咱们老爷的。”下人说道,“郡王说,今儿个因为皇后娘娘坠湖之后,贵妃跟着出了事情。席上有非常隐蔽的传言,就是说贵妃之所以会被湖风吹落甲板,乃是……乃是因为指使宫女谋害皇后娘娘招致的报应!”
昭仪闻言勃然大怒:“都是哪些该死的杀才传的这样的话?!密贞郡王可说是谁?挨个与本宫报上姓名官职,本宫马上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报应!!!”
“娘娘息怒!”下人忙劝道,“郡王说,那些人的身份,他不方便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