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露出腕上的玳瑁镶金嵌珠花卉宝镯,轻笑,“比如说,每天用不同的钗环珠宝来打扮自己。”
又理了理牙色绉纱手绘银杏枝交领窄袖短襦的袖子,“再比如说,一天换个三五套衣裙。”
跟着指向外头,“想在庭前栽牡丹就栽牡丹,栽芍药就栽芍药……过几日兴致过了,想换,吩咐一句也就是了!”
见盛惟乔神情复杂的看着自己,孟碧筠了然道,“这些事情,你在家里的时候估计早就做腻了吧?”
“但是我没有呢,我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压根没有我说话的地方。”
“吃穿用度,每个季节也就是那么点,还经常被娇语找理由克扣跟掉包。”
“最叫我痛恨的是,娇语的耳目太多了,我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她都能知道。”
“所以就算是兴致起来,关起门来换几套衣裙,自己欣赏下,都能被她在郑国公面前说成我思春什么的……反正就是很难听。我听着烦,索性一心一意的看书,其他事情上全不上心,她这才顶多说两句‘又不能考状元看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读成个书呆子回头没的丢尽我孟氏的脸面’,不再时时刻刻盯着我了!”
“这会儿难得有了机会,我自然想把从前想做而做不了的事情,统统都补上!”
这些经历,在盛惟乔看来是很心酸的,然而孟碧筠娓娓说来的时候却没什么怨气在里头,无论语气还是神情,都平静的出奇。只是从她坚持称生身之父“郑国公”而不是“爹爹”,可见她对于在家里做女孩儿的那段岁月,终究是不满的。
“其实我根本不爱看书,可能我们孟氏压根就没有念书的天分?”孟碧筠起了倾诉的兴致,继续说道,“你看我同辈兄弟那么多,底下长成的侄子也一堆了,又不是请不起名师,可到现在,一个举人都没有呢!那高承烜到底不姓孟不是?我之所以看书,说到底是从前过的太不如意了,总要找件事情来转移下注意力,不然我成天都觉得不得劲,哪里有心气活到现在?”
“所以以后你要给我送东西,千万千万别送什么古籍……这么多年逼着自己看下来,我真是受够了!随便市上淘点新奇的小东西,我看着还高兴点!”
“我知道了,今儿个来的急,等下次过来,我一准给您捎上一堆有趣的!”盛惟乔闻言忙道,“不过宫门那儿您得叮嘱一声,不然我恐怕带不进来。”
孟碧筠笑道:“好啊,我可等着了,要是不够多,仔细我给你换个封号,不用你自己挑的那个!”
盛惟乔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心说我那时候以为压根封不成,所以根本没挑,随便指的好吗?
不过这时候也不好说出来,反正只是个封号,还都是寓意美好的,就算不是自己顶喜欢的,也无所谓。所以只道:“这也是赶巧了,我祖父祖母远道而来,正带了许多南风郡那边的特产。虽然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但宫里多半是没有的。”
孟碧筠抿嘴笑:“我……”
才说了一个字,谁想外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跟着有中官阻拦、男子劝阻等喧嚷,殿中二人见状都有些诧异,孟碧筠一皱眉,扬声问:“怎么回事?!”
外面却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虚掩的殿门被猛然推开,一个满头珠翠、容貌美艳却满是戾气的中年妇人,不顾身后男子的低声劝说,大步转过屏风,见着孟碧筠高踞上首,也不行礼,只冷笑着睨了眼盛惟乔,说道:“这个就是那盛家小蹄子?果然有几分姿色,怨不得我儿念念不忘!”
盛惟乔闻言脸色一变,孟碧筠已一拂袖,挑眉叱道:“混账!未经本宫允许,谁准你擅闯本宫正殿的?!滚出去!!!”
“十四妹妹,你少跟我摆皇后的架子!”然而那美妇不为所动,听了这话,非但没有惶恐而退,反而走前几步,指着盛惟乔,昂首道,“之前我儿才出事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虽然家彦因为嫉妒我儿念书上头的天赋,素来跟我儿不和,但他们毕竟是嫡亲表兄弟,怎么会弄到亲手打断我儿的腿不说、还坏他容貌、绝他前途的地步?!”
“八成,是家彦也看中了这小蹄子,而小蹄子为了她那个假哥哥,挑拨离间,让家彦一时犯了糊涂!”
“今儿个我也不是存心想打扰十四妹妹你的,只要你把这小蹄子交给我,我马上就走!”
“五姐,这事儿跟盛三小姐毫无关系!”跟进来的男子紫衣金冠,正是崇信伯孟归羽,他一脸尴尬的扯着孟碧晨的袖子,苦口婆心道,“盛三小姐除了不夜阁那晚,众目睽睽之下见过一次家彦外,两人之前跟之后都是半点关系也没有!这家彦做的事情,怎么怪到盛三小姐头上呢?您这么说话,可是会坏女孩儿家闺誉的!”
孟碧晨脸色一沉,用力推了他一把,呵斥道:“你闭嘴!我二房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得到你四房来指手画脚?!”
“二房的事情既然不让四房管,本宫这个大房之女又岂是你们二房能欺负的?!”上首孟碧筠示意盛惟乔稍安勿躁,面沉似水道,“再给你一次机会:滚出去!通禀之后,本宫准许了,再进来请罪!!!”
“十四妹妹,你不要以为你做了皇后就了不得!也不想想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