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盛睡鹤恭敬依旧:“祖父容禀:孙儿跟他们不熟,方才没想到。”
这话里分明对高密王夫妇十分疏远,暗存抗拒,顿时令众人微微皱眉。
徐老侯爷心直口快道:“鹤儿,莫非你当初流落在外别有内情,所以对你那父王母妃才不亲热?”
“老侯爷忘记了吗?晚辈不记得以前的事情的。”盛睡鹤闻言只是笑,“所以他们说是晚辈的生身父母……但晚辈实在没什么血脉相系的感觉,这会儿别说对他们亲热了,就是喊人也是喊不出口的。真正是看见了就觉得尴尬。”
南氏安慰道:“这也难怪,毕竟十五年没见了。再者,你跟他们分别的时候年纪还小呢,才五岁,那时候哪里能记什么事啊!”
如此说了几句话之后,徐老侯爷叹道:“算了,不要在这里说了……方才因为郑国公来了,我看高密王跟王妃好多话都没说全,甚至未必说的是真话。不然王爷何必数次故意拦下王妃的话头?这会儿趁没外人在,老哥哥你跟鹤儿去客院好好说说话吧,不然明儿个王府把他接了走……”
老侯爷再次叹了口气,“以后只怕也难以见面了,究竟你当亲孙子养了这些年,视若珍宝一样,哪怕现在知道不是亲生的,这心里却怎么舍得?”
他这话一面是惋惜盛睡鹤与盛老太爷之间终究没有祖孙缘分;一面却是暗示盛睡鹤,盛家对其的恩情。
所以千万不要只顾自己回到生身父母身边,就不管盛家的死活了。
方才郑国公虽然没有追根究底的刁难盛老太爷,以后会不会翻旧账可不好说。盛家徐家联手也抗衡不了孟氏的,倘若孟氏当真要找他们麻烦的话,归根到底还是得靠高密王来挡。
“老侯爷放心,我纵然人去了王府,心总是在盛家的。”盛睡鹤这么说的时候,特意睨了眼盛惟乔,只是盛惟乔正皱眉打量着盛老太爷的气色,压根没理会他的眼色。
盛睡鹤略感失望,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很快收拾心情,继续道,“无论这事儿如何了结,我在一日,终究不会让盛家徐家受到池鱼之殃!”
徐老侯爷觉得他这番表态有点过头了,就算他幼年流落在外十五年,如今见了生身父母也不亲热,但这不是才见面吗?就看高密王夫妇方才对他重视的样子,如果不是专门在人前做样子的话,盛睡鹤回去王府后,还不知道有多得宠呢!
到时候天长地久的,能一直记得盛家对他的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把心也一直留在盛府?
老侯爷所以认为盛睡鹤有些故意作态的意思,但当众确认的宗室子弟,他也不好说什么,皱了皱眉,挥手道:“你们去吧!”
盛老太爷朝他点了下头,没说什么,撩袍起身,抬脚就朝外走。
盛睡鹤自然跟上,盛惟乔见状也想跟上去,却被南氏喊住:“乔儿你留下来,婶母这里有点事情要找你帮忙。”
这次盛老太爷没给孙女儿说话,盛睡鹤也没说要她在场,盛惟乔尽管不甘心,但还是无可奈何的停下脚:“婶母要我做什么?”
“你祖父这些日子对那鹤儿的看重你也是知道的。”南氏还没说完,上首的徐老侯爷却先呵斥道,“今儿个这么一出闹的,你祖父此刻心里头不知道有多怄呢!不让他跟鹤儿单独把话说清楚说透彻……你是想让他欢欢喜喜的来长安,满腹心事的回去啊?”
盛惟乔委屈道:“我就是担心祖父才想跟上去啊!”
“你跟上去能做什么?”徐老侯爷没好气的说道,“真是个傻丫头……行了,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这府里能安慰你祖父的人多了去了,不说我,你祖母这次也来了呢!要你一个小孩子这么急三火四的?你啊,好好的回房去歇着,好吃好喝的照顾好自己,让我们这些长辈这会儿不必给你操心,就算是帮了大忙了!”
南氏觉得老太爷这话说的太直接太不客气了,很有迁怒盛惟乔的意思,连忙补救:“爹,您这话说的。乔儿也是对盛老太爷一片孝心嘛!她小孩子家固然没什么替祖父分忧的法子,还不许她跟着急了?”
嗔了公公,又跟眼里已经泛起薄薄的雾气的女孩儿说,“乔儿你可别误会!爹他这是心疼你,生怕你伤心难过呢,所以不想你多卷入此事。不过这行伍出身的人,说话难免不会软和,倒说的仿佛是怪你一样了。”
“我知道婶母跟老侯爷都是想我好的。”盛惟乔无精打采的敷衍了句,好容易才忍住泪水,也不想再在正堂留下去了,随便找个借口回了祭红榭。
这时候盛睡鹤其实是高密王府嫡三子容清酬的消息是否传开,盛惟乔才回祭红榭的时候也没注意。
不过晚饭的时候,她说不想去后堂用饭,底下丫鬟却是什么都没问就去提了食盒的。
而后堂那边也没派人来问缘故。
本来盛惟乔还担心,堂妹盛惟娆、盛惟妩以及近日一直姐妹相称的徐采葵,听到消息后,会不会过来看望自己?
她这会儿心里可是乱的不行,实在没心思跟人说话的。
还好她等到晚上沐浴更衣之后进内室安置了,也没见任何人前来……八成是南氏等长辈知道她此刻必定心虚混乱,专门发了话,禁止人来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