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掌柜告罪了一番才离开,见敖鸾箫犹有恋恋不舍之状,盛惟乔打趣道:“等会咱们走的时候,敖表哥去寻桓掌柜商量,多买点菊花酒,一来带回去给船上没来的人尝尝;二来表哥也好趁机再跟桓掌柜打听些桓公的旧事!”
敖鸾箫被她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端起茶碗掩饰道:“正好撞见了问问,哪能为此耽搁了回船的时辰?到时候船上人定然要急了。”
因为楼船停在碧水郡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这时候已经快过饭点了,所以说话间,一道道酒菜已鱼贯而入。
菜摆的差不多的时候,盛惟乔示意左右在底下加了张席位,让盛禄入座,问道:“不是说开菊会吗?怎么到现在为止,看这儿除了多搁了些菊花外,也没什么其他的动静?”
盛禄先为席位道了声谢,复解释道:“丹陌楼的开菊会,是每日日落时决出当天的魁首,一共九日,到了第十日,则是九日魁首再一较高下!今日是第七日,如今才过晌午,所以人还没到齐,小姐且先用些酒菜,过会人多了,就会开始了。”
说话间无意中瞥到外面,“咦”道,“今儿有施大家下场?”
他们现在在的雅间处在最高的三楼,这丹陌楼的二层三层,中间都是打通的,呈现一个“回”字形。
“回”字的中间是一楼的正厅,建了一座高台,这时候恰好有两列彩衣少女拿着铜钹、鼙鼓、笛子等乐器翩跹而上,最后面则是一个轻纱蒙面的女子,看不到容貌,但那身段匀称窈窕,十分好看,连盛惟乔等同为女子的人,都忍不住盯着瞧了又瞧。
注意到盛禄似乎很激动的神情,盛惟乔不免好奇:“施大家?你是说那蒙面女子么?却不知道是何来历?”
第六十二章 风波起
盛禄忙收回视线,欠身道:“回小姐的话:那女子就是施大家,乃是丹陌楼前年请来的台柱,舞技精妙,尤擅《绿腰》,只不过施大家在这丹陌楼乃是客卿一样的地位,并非每日都会出场献舞。这次开菊会,本来说好了是在最后一日才登场的,未想今日会碰见她临时登台献艺,可见还是小姐有眼福!”
“《绿腰》?”盛惟妩好奇的插话,“她会跳盘鼓舞么?咱们家家伎最会跳那个了呢!不知道跟这施大家比起来,谁更厉害?”
盛惟乔心说这施大家也许确实不是每天都会出来献舞,不过今儿个到底是我们运气好,还是你盛禄提前安排好了,此刻故作惊讶的做样子,大概只有盛禄自己知道了——她点了点妹妹的额头,嗔她:“这施大家既然是在丹陌搂做客卿的,可见不是寻常舞伶。八妹妹可不能拿咱们家家伎比她,叫人听见了不好的。”
又说,“咱们家家伎在南风郡也算不得出色,不过是看别人家都有,凑个热闹买了些人而已。这施大家,既然能称大家,想来必有非常之技,咱们家那些家伎哪里能比?”
盛禄赔笑道:“正如三小姐所言,这施大家舞技确实出色,曾有人观后赞其独步天下,精妙无双——不过丹陌楼的东家不喜张扬,刻意把这评价压了下来。是以才不为世人所知。”
这话说的敖鸾箫跟公孙应姜都起了兴趣,纷纷停箸,看向底下已经差不多就位完毕的众女,道:“那咱们可要好好看看,这独步天下精妙无双之舞是怎么个与众不同的样子?”
话音才落,只听一声鼙鼓响,奏的却不是《绿腰》,而是《胡旋》。
《绿腰》属于软舞,节奏舒缓,舞姿优美柔婉,属于女子专舞;而《胡旋》却是节奏鲜明,奔腾欢快,男女老少皆可,多旋转踢踏的动作【注1】。
施大家以《绿腰》成名,转跳《春莺啭》等软舞也还罢了,现在忽然要献风格与《绿腰》迥然的《胡旋》,众人既惊讶,也都来了兴致。
一时间就听四周雅间中搁箸停杯声不断,四面八方的视线都投注到了高台上。
但见一声更比一声急促的乐声中,施大家急转如风,全身彩带飘扬,裙摆骤开又合,犹如花开花谢,果然是精妙非凡,舞姿倾城。
最使人沉溺进去而不自觉的,是她急舞之间,轻纱外的一双眸子时而含情脉脉、时而媚眼如丝、时而高傲清冷,变幻莫测,似有情似无情,令人下意识的牵肠挂肚,悲喜相随——虽然因为面纱蒙着,看不到她具体容貌,可因为这双眸子,众人心里都下意识的将她当成了稀世难得的美人。
满楼看的如痴如醉,屏息凝神,除了伴奏的乐声,以及施大家旋舞之际踏地的脚步声与袖口暗缝的铃铛响外,竟连呼吸声也不闻。
许多人打落杯盘而不自知,半晌后,施大家的人影已经消失在台上,那群妙龄乐师也飘然退场,四周之人才渐次醒悟过来,望着已经空荡荡的高台,都觉得怅然若失。
不过高台上也没空多久,就有司仪上去,宣布今日的斗菊开始。
话音才落,就听底下二层雅间里,一把粗豪的嗓子笑道:“难得碰上施大家献舞,我这儿正好有一盆‘凤凰振羽’,形似凤凰起舞,姿态翩然,不敢妄言夺魁,只为感叹施大家方才之舞,且占个便宜,头一个上台,如何?”
这人应该是碧水郡当地势家中人,因为他开口之后,无论二层还是三层好几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