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就这么,拖着重伤的躯体,做了大半个月的苦工……
这中间公孙应敦的心理变化就跟前年盛惟乔被关祠堂时的心态起落一个样:一开始,天天诅咒盛睡鹤,做梦都恨不得咬这小叔叔一口!
过两天愤怒达到了最高点,甚至连盛惟乔啊公孙应姜这些人都恨上了!
成天想的就是自己忽然武功大进或者智谋大进什么,总之就是骤然挣脱了盛睡鹤的控制,反过来把这些人拿下之后,统统押进水牢,摆上各种刑具,挨个过上一遍,再剁碎了喂鲨鱼……
愤怒了几天后,就开始惶恐了:我干了这么久的苦工了啊!
才好的伤口因为干苦力又裂开了啊!
为什么还是没人来管我?!
我之前可是少岛主啊!
我是公孙氏的亲生骨肉,是盛睡鹤恩人的亲儿子啊——难道所有人都把我忘记了吗?!那自己岂不是要在这角落里做一辈子苦工——他不要啊啊啊!!!
这时候他还是一边惶恐一边诅咒盛睡鹤的,但过了段时间见当真没人来理会自己,连之前信誓旦旦要帮他的姐姐公孙应姜都不见音讯,公孙应敦真的害怕了,再也顾不上诅咒盛睡鹤不说,甚至每天一有空,就是趴在船舷上朝远处眺望:小叔叔,您怎么还不来救我啊啊啊!?
终于,今天盛睡鹤一行人来了船上,公孙应敦才见到这以前十分敌视与防备的小叔叔时,眼泪都差点当场掉下来了!
要不是还有一分理智在,他差点激动到当众扑到盛睡鹤身上,哭诉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
所以这会他哪里还记得什么反对招安反对盛睡鹤,只要盛睡鹤给他恢复从前锦衣玉食的待遇,他绝对把这小叔叔当亲叔叔,不,是当再生父母看好吗?!
偏偏盛睡鹤不知道是故意刁难他,还是当真把他给忘记了,上船之后一连三四天,不是跟徐抱墨、敖鸾箫谈诗论词,切磋文章,就是陪着盛家姐妹游览楼船,垂钓消遣。
哪怕公孙应敦想着法子在他面前晃,他也是视若无睹,跟看个陌生下仆没什么两样——为此公孙应敦又被管事踹了好几脚,训斥他:“没眼色的东西!没见公子跟小姐们正在甲板上吗?你这么个腌臜的脏货,朝那儿凑什么凑!仔细冲撞了主子们,剐了你都不为过!”
要搁以前,公孙应敦哪里受得了这个,不扑上去跟管事拼命才怪!
但这大半个月来,他是被“调教”狠了,闻言连瞪这管事一眼都不敢,老老实实的垂手领训,完了滚回底舱做事……
不但盛睡鹤如此,盛惟乔跟公孙应姜都认为盛睡鹤自有安排,为了避免做出帮倒忙的事情,姑侄俩对于老在面前晃的公孙应敦也是视若无睹……
看着小叔叔小姑姑亲姐姐吃香喝辣,一群人围着服侍,自己吃糠咽菜穿粗麻布,被一群人呼来喝去,公孙应敦忍啊忍,忍到这天,觉得实在受不了了!!!
似乎上天也觉得他可怜,就在公孙应敦忍无可忍的想爆发时,却听到一个消息:“靠岸?”
“可不是?”同伴捧着个从厨房里偷来的烤地瓜,边吹边吃,同他讲,“前头碧水郡,大公子特意叮嘱过停靠半日,要亲自上岸去办点事的。管事的说,也可以放咱们半日假,有要买东西或者想游览碧水郡的,也可以离船,不过顶多半日——要是大公子回来之后还没回来,可不一定会继续等,到那时候,一律当逃奴处置!”
“碧水郡?”公孙应敦顿时明白停靠的缘故,于是歇了立刻去找盛睡鹤的想法,暗道,“如今我为鱼肉小叔叔为刀俎,他上船这么多天都没理会我,也不知道是有什么打算呢还是故意折腾我。但不管是哪一种,在这船上跟他求情,万一闹出动静来,或者恰好被谁看见了,没准又惹他生气,到时候倒霉的还是我……倒不如趁他上岸的功夫悄悄跟上去求他。”
“再说他让楼船在这里停靠,想也不会是其他事。”
“如此我跟应姜也该过去一趟的。”
这么想着,他也就安然等待楼船进港了。
船上其他人听说要在碧水郡停靠半日,还以为盛睡鹤是觉得海上乏味,想上岸去看看了。
只是盛惟乔跟盛惟妩闻言,说要盛睡鹤陪着游玩时,这两天对这俩妹妹一直言听计从宠爱有加的盛睡鹤,却一口回绝,说自己另外有事要做,让她们要么留在船上等自己回来,要么就是带着护院出行。盛惟乔于是问他要做什么事,盛睡鹤难得眉宇间没了调笑之色,神色淡淡道:“一点私事,同妹妹没什么关系,妹妹就不必操心了!”
再问,他索性闭嘴,一个字也不回答,脸色也有点阴沉——见这情况,徐抱墨跟敖鸾箫连忙打圆场,将话题岔开。
转过身之后,徐抱墨见盛惟乔还是有点忿然,悄悄向她道:“大乔别多问了,万一跟恒殊弟的生身之母有关系呢?”
盛惟乔不屑的撇了撇嘴角:盛睡鹤的生身之母早就死了,还是死在茫茫大海上,只怕尸骨都找不着了!
而且他是江南人家的子弟,这碧水郡距离江南还有几百里呢,怎么可能跟盛睡鹤的生身之母扯上关系?!
不过转念想到,当初父母同自己说盛睡鹤真实身世时,只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