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要质疑他,他愿意敷衍我也还罢了,万一不愿意,索性对付了我,我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
她后怕的不行,赶紧假装把注意力放在手里的描金鹦鹉荔枝茶碗上,定了定神,才淡淡开口:“我今儿精神乏的很,没功夫跟你吵架——只来跟你说件事情的,就是应姜想给应敦说情。”
盛睡鹤闻言,笑容稍敛,道:“噢,这么说,乖囡囡已经知道岛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了?”
“也不算全知道吧,应姜说的不算详细。”在谷里的那两日,盛惟乔是一直惦记着出谷后把来龙去脉弄个明白的,但现在她全副心思都在盛睡鹤的身世以及自己的安全上,对于玳瑁岛的事情,实在懒得上心,只道,“我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这回应敦的下场,全看你我愿意不愿意高抬贵手……我是愿意原谅的,你怎么看呢?”
“她真是太抬举我了,我怎么能跟乖囡囡比呢?”盛睡鹤笑容完美,看不出真实心思,说话间已将梨子削好,朝上方一抛,看也不看的几刀挥过,再翻腕一接,就见一只完整的梨子被稳稳的托住,搁到桌子上,推到盛惟乔面前。
盛惟乔愣了愣,才结过他递过来的银签叉起一小块来吃——这梨子现在看似完整,其实一签子下去就发现,其实已经全部被切成指头大小的一块块——她是喜欢吃梨子的,但这个梨子实在吃的有点食不知味。
毕竟以她现在对盛睡鹤的心情复杂,很难不认为盛睡鹤露这一手暗存威胁。
至少,他有威胁自己的能力。
这让盛惟乔警惕之余也感到非常沮丧——再次懊悔小时候偷懒,没肯跟盛老太爷学武,以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离开家就处处受制于人的处境。
不过等等……前年就在盛府之内,这只盛睡鹤也是把自己掳去坟场练胆的好吗?
盛惟乔暗暗吐了口血:若这人不是自己的兄长,自己那个二十四孝的亲爹,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用心,把他认做亲子的?
难道自己一直以来都误会了?
盛兰辞这个亲爹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之所以表现出对自己的宠爱,全部是为了掩人耳目,实际上他其实非常非常非常讨厌自己,故此弄了盛睡鹤回去,一方面折磨自己,一方面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让自己继承家产?
但自己即使不是那种温柔孝顺贤良淑德的足以成为亲爹骄傲的女儿,也不算很忤逆很不孝吧?
盛惟乔忽然感到背后一凉:莫非……她不是盛兰辞亲生的?
不然这个爹爹子嗣单薄,哪怕自己不足以让他骄傲,他也不该对自己这么狠啊!
问题是自己亲娘冯氏怎么看都不像是水性杨花的人——何况盛兰辞才貌双全,孝顺老父,腰缠万贯,精明能干,还是出了名的疼爱妻子……成亲以来多年无子,后院始终清净不说,这些年来也从没让冯氏长年守空房过,怎么看都甩那些同样为人夫婿的男子八百条街,冯氏有什么理由背叛他?
再者,盛兰辞可不是吃了亏不还手的人,盛家现在声势不在冯家之下,他要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根本不需要忍耐吧?
盛惟乔七想八想的出了神而不自知,这在盛睡鹤看来,却误会她当自己不愿意放过公孙应敦,故此为难于不知道怎么才能说服他了。
暗自一笑,盛睡鹤半是试探半是给她递梯子的道:“说起来乖囡囡这次的谷中之行,全拜应敦所赐——没想到应姜一求情,乖囡囡就马上答应帮忙了!想想我早年得罪你时受的折磨,乖囡囡你真是重女轻男呐!”
按照他的想法,盛惟乔闻言多半会讲公孙应敦年少无知,或者公孙应姜在盛家陪了她两年,不忍叫这侄女失望之类。
如此可免了盛惟乔继续不知如何是好的尴尬。
“我只是想,应姜她口口声声说公孙海主要杀了应敦,但公孙海主真要杀的话,还能等到咱们从谷里出来?”但盛惟乔却冷淡道,“十成十是公孙海主自己也心疼儿子,舍不得。然而应敦毕竟做了这样的事情出来,公孙海主作为亲爹可以原谅他,却不能不给岛上其他人、尤其是咱们一个说法——这时候也只有咱们率先表示不计较,把事情揭过,给两边个交代,方能饶他一命了!何况爹爹要是晓得此事,必然也会追究!届时自然还得咱们出面求情,才能让爹爹息怒!”
盛睡鹤摸着下巴,笑道:“这些都是应姜告诉你的吗?她也太小看我跟大哥的关系了。大哥如果是这个打算,为什么不直接来跟我说?还要让应姜找你再兜这么个圈子,忒是见外!乖囡囡,估计你又被她骗啦!你这个傻囡囡,才觉得你这两年聪明了点,怎么一转身你就又上人家的当了呢?真是不禁夸!”
盛惟乔本来就是强按着满腔心思在跟他说话,偏偏说了这么半天,盛睡鹤始终不肯给出明确答复不说,言谈之间更似存足了戏弄,压根不想跟她正正经经说事的样子。
她既恼怒又愤懑,还有点莫名的委屈,眼泪忽然就掉下来了——起身一拍桌子,将切好的梨肉震的跌了小半个桌面,恨道:“反正我跟公孙应敦也没见过两回,你是看着他长大的人尚且不心疼,我操这许多心做什么!?”
带着哭腔说完这番话,她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