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会就是庆功宴,你若是受了伤,你小叔叔看到必然要劝我。”公孙夙摩挲着拇指上的鹿角韘(she),平静道,“先去更衣,等过了今晚,再罚你吧!”
公孙应敦先是松了口气,跟着又有些羞愧的躬了躬身,倒退着出去了。
一直走到门外,知道公孙夙已经看不到他的神情了,他才用力握了握拳,抬眼时,眼底赫然满是厌恶与不耐。
公孙父子的交谈方结束,盛兰辞父女的谈话,却刚刚开始:“……爹爹把这番内情告诉你,不为别的,只为将来如果有人要就九娘与娆儿的经历指责你,你不要上当!”
盛兰辞神情肃然,“整件事情,你没有任何过错!”
“这不是爹爹故意哄你:首先那天是宣于澈主动找你麻烦,而不是你去招惹了他!鹤儿作为你的兄长,给你出头是应该的!非要说你们兄妹在这里没有让着宣于澈才害了九娘与娆儿的话,那么照这个说法,九娘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了!”
“毕竟那天要不是她在那里把马车拦住,你根本就不会碰见宣于澈!”
“如此有责任的人该有多少?”
“不是你那二婶母打着唆使喔儿攀龙附凤的主意,你祖母何必要九娘也跟你们一块出游?”
“你祖母不喜你二婶母,之所以肯为她的私心遮掩,皆因你二叔不争气,担心他教妻不严的事情传到你祖父耳中,再受责罚!”
“就是娆儿自己,她要不因为偏听偏信又脾气暴躁,在出游的路上三番两次针对九娘,又怎么会因为同九娘起了争执,双双被中途送回?”
“做主送回她们的也不是你,而是德儿!”
“所以如果你要怪自己的话,那么上面这些人也没有一个能够逃避责任!”
“难道咱们这上上下下一大家子,往后都要在自责中过日子吗?!”
盛惟乔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打听传回岛上的消息里,是否提到自己表姐妹,听说今天公孙夙已经归来,沈九娘跟盛惟娆却依然杳无音讯,只道两个姐妹已经遇难,本来就在房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会再听亲爹一讲,姐妹俩的不幸遭遇,竟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的心情可想而知!
纵然盛兰辞再三劝说,她还是悲恸万分,泪流满面良久,才心灰意冷的哽咽道:“表姐真的找不到了吗?三妹妹……三妹妹现在在哪里?我可以见见她么?”
“九娘没有找到,不过你放心,爹一定会派人继续找她的。”盛兰辞柔声安慰,“至于娆儿,为了她的前途考虑,爹已经托公孙海主送她回岸上去了。到时候,对外就说,那孩子侥幸被好人救起,却是有惊无险回家的。”
虽然外人多半不会相信这个说辞,然而只要盛家在南风郡的地位搁那,场面上除非想跟盛家结仇,否则都会赞同的道一句“盛三小姐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的。
有了这么个幌子,盛惟娆往后,虽然不能说一切如旧,但总不至于彻底坏了名声,让人都以与她交往为耻了。
不过盛兰辞这么急着把侄女送回岸上,甚至没让这侄女跟盛惟乔照面,说到底,是担心盛惟娆刚刚获救,想来情绪十分的不稳定,万一见到盛惟乔之后,失控之下说出激烈的话语来,让自己女儿难过。
所以托付了公孙夙,将盛惟娆安排去岸上之后,他在来女儿这里的路上,已经命人回盛府,私下禀告盛老太爷与明老夫人,请他们安排人去别院里安抚盛惟娆——之所以找盛老太爷夫妇而不是找盛惟娆的父母,当然是因为信不过盛兰斯夫妇,尤其是白氏的人品。
至于说这么做了之后,盛惟娆还会不会继续怨恨大房,盛兰辞也无所谓。
反正他自己问心无愧了。
区区一个侄女,非要找事,大不了把她嫁得远一点,眼不见为净。
这番计较盛兰辞自不会告诉女儿,他温言细语的安慰了好一阵,见盛惟乔勉强收了悲声,这才随已经来催了三四次的下人,前往正堂去赴庆功宴。
玳瑁岛上的庆功宴一连摆了三日,盛兰辞一行人是在第二天就告辞的。
公孙夙本来想留他们再住几天的,但盛兰辞表示盛家家大业大,自己这个主事人离开这么久已经是极限,委实不能再拖了——重点是盛睡鹤的伤势,尽管有他带来的珍稀药材,终归还是回岸上去诊治来得放心。
如此公孙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为他们送行。
不过送行的时候,公孙应姜跟公孙喜却也跟着上了盛家人返程的船。
盛惟乔见状大为吃惊:“你们是去岸上?去做什么?”
“不!”公孙应姜与公孙喜均是笑容微妙,看着她,“去你家!”
第五十七章 姐妹相见
盛惟乔听了这话起初不相信,待去问了盛兰辞才知道是真的,她不免感到非常惊讶,拉着盛兰辞进到舱房里小声道:“爹爹,这两人可都挂在官府的悬赏榜上!咱们这么带他们回去府里,会不会给整个盛家带去麻烦?”
“乖囡果然长大了,会为整个家族考虑了!”盛兰辞习惯性的夸了句女儿,才解释,“你那侄女儿素来养在岛上,寻常海匪根本见不着她的面,到外面之后换个名字,谁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