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明白这其中的险恶。”宁国公夫人见次子一脸不敢相信,想到次子久在宫中长大,竟还是如此天真的脾气,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该无奈了。
她本以为见识过后宫的纷争与女子之间的争斗会叫林琰多少长大些,可她真是想不到林琰还真的没有长大,此刻便叹了一声说道,“外头的衣料精致,叫人瞧着不都得赞乐阳一声贤惠,对失母的小姑娘温柔慈爱?黑心的东西都在里头,若不是揭破,谁会特特儿地撕开瞧见她的黑心?”
她显然就将乐阳给定了罪了。
林琰动了动嘴角,英俊逼人的脸就有些黯淡了。
“十妹妹瞧着那么小……”他想到哼哼着拿白眼儿偷偷撇自己的胖团子,忍不住低低地说道。
“所以才叫人心寒。”宁国公夫人叹气,转身就往屏风后头去了,就见此刻阿妧光溜溜地被青梅塞进了一床柔软的小被子里,她看着青梅无声地落泪,一边落泪一边仿佛烫手一样将自己的小衣裳都丢在地上,忍不住伸出胖胖的手来抓着青梅小声儿安慰道,“不伤心。身体好,不生病。”
只是她到底也是怕的,又不知身上的衣裳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忍不住离那几件衣裳远了些。
“奴婢只是伤心。”青梅忍不住垂泪,摸了摸阿妧那软乎乎却暖呼呼的手。
怎会有人要害这样无力可怜的小姑娘?
“否极泰来。”阿妧脱口而出,之后后悔死了。
傻子还能知道啥叫否极泰来?!
果然,青梅微微一愣。
阿妧默默地把小身子给缩进了被子里,一千遍想抽自己的嘴。
“原来姑娘记得姨娘说的话。”见阿妧软趴趴地缩在了被子里哼哼唧唧,青梅一双美丽的眼睛突然就闪过明亮的泪光,带着几分怀念喃喃地说道,“姨娘从前吃了多少的苦头?她总是与我们说这句话,叫我们不要去与人相争,也不要斤斤计较,就算着了暗算,可是是要活着,她说只要活着什么都不重要,好人总是会有好报。”
可是那么温柔的阮姨娘,怎么就突然死了呢?
见青梅真心想念阮姨娘,阿妧心里不由自主感到有些愧疚。
她占了阮姨娘女儿的身子,可是这么久以来,她只想着自保,想着抱大腿,还为能养在长房沾沾自喜,却没有想起过阮姨娘。
既然占了这个身体,她本就应该是阮姨娘的女儿,而不是将阮姨娘都忘记。
“往后,多和我说说姨娘。”阿妧就捏着青梅的衣角小声儿说道。
“好。”虽阿妧和从前不一样了,可是青梅看着怯生生叫自己多说说那曾经可怜薄命的女子,眼底真真切切露出几分憧憬的小团子,急忙笑着点了点头。
宁国公夫人就立在屏风处静静地看着阿妧和青梅彼此笑起来,那美丽却卑微的丫鬟笑得好看极了,胖团子虽然是在傻笑,可是宁国公夫人看着这两个人的笑容,却都觉得心里暖和了起来。
她自然是喜欢有良心的人的,见阿妧不忘生母,总是会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只是见阿妧雪白的小身子滚在被子里,她想了想就转身走出来,叫了次子到面前温声说道,“你妹妹才来了第一天,这衣裳都还没做出来。你二叔府中的衣裳我是不敢给那丫头穿的。你八妹妹只比这丫头大了三岁,该有些未上身过的小衣裳,你去与她要几件应应急。”
总不能叫阿妧光屁股去见太夫人。
见她提起八堂妹,林琰英俊的脸上就露出几分不愿来。
“三妹妹虽然比十妹妹大了许多,可她一向不喜欢扔东西,想来也有从前的小衣裳。”
他看起来与林家三姑娘的感情不错,提起她的时候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比说起八妹妹的时候亲近多了。
宁国公夫人就无奈地看了林琰一眼。
“去吧。”她下意识地看着脸色铁青地坐在一旁的宁国公,见宁国公当真是恼了,恐他到了南阳侯面前胡乱说话,急忙压在他的肩膀上轻声说道,“不要急,总要拿住证据。”
她就等着太医前来给瞧瞧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因众人都没了玩笑的心思,林琰往后院儿去管堂妹要衣裳了,一时上房之中就十分寂静。阿妧躲在大大的屏风后的被窝里,拿被子把小身子卷得密不透风,也觉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因她光溜溜的,宁国公夫人就不许儿子与外甥进去瞧她。
少顷,一个太医就匆匆上门。
他来往勋贵世家,自然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见了地上飘着一件被撕烂的小褂子,还有那些黑乎乎的棉絮,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呢?只做出了一个恍然的表情,这太医便急忙俯身将那小褂子捡起来。
见这褂子精致得不得了,心中揣测了一番又去看那团子棉絮,他拿过来嗅了嗅,又细细地摩挲了一番,这才将棉絮给放在一旁,对脸色极为恼怒的宁国公夫妻恭敬地说道,“是柳絮。”
那玩意儿最不保暖,厚厚的一层也不会叫人感到暖和。
“这柳絮上有些气味,老大人,您瞧瞧是不是……”宁国公夫人就很含蓄了。
“并无不妥,那些气味只是寻常放的时间久了罢了。”虽然有味道,只是这太医还是什么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