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高中读书的时候,他班上许多同学家里都是双职工,或是干部家庭,父母也都是读书人,多少都是受过教育的,虽然自家爹妈尽力给自己最好的条件,可是比起人家来,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家一年能有三四套新衣裳,绿军装,列宁装刚兴起的时候,家里人就会筹布票给他们做上一身,而自己只有逢年过节才勉强能有一身新衣服,偶尔两身。除了自家的布票,有些是几个姐姐偷偷从婆家拿的,为了这么点小事,几个姐夫的妈还跑来他们家指桑骂槐,一点气度都没有。他早晚都是会出息了,现在不就拿了他们一点东西,将来他原封不动地还给他们,看他们还有什么脸拿这些小事来说嘴。
午饭都是在学校吃的,学校有食堂,所有的饭菜都是凭粮票和肉票购买的,当然,钱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差的,也能选择自己从家里带,赵宝还算不错,家里的钱全抠出来给他了,加上还有嫁几个姐姐的彩礼,可即便这样,他每餐也只能吃杂粮馍馍,偶尔再买一碟子素菜。
一块读书的,比他条件差的多了去了,有些是真的把钱全花在了学费上,三餐吃黑馍馍,配的也是家里腌的白菜或是豇豆,可是赵宝的眼里看不见那些人,他能看见的,只有条件比他好的同学,看着他们每餐吃只掺了一点苞米的白米饭,白面馒头,餐餐都能叫素菜,偶尔还能吃带荤腥的肉菜。
凭什么,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他优秀,他们也就是沾了父母的光,他要是能有他们那样的出生,早就一飞冲天了。
赵宝看着被苗翠花拽住头发,疼得一脸狰狞的亲妈,心中感叹自己的悲惨出生,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对方再怎么不堪,还是他亲妈,要是对方丢脸了,他的面子也不会好看,再说了,自己不是要和顾安安说亲了吗,两家闹僵了可不是件好事。
因此赵宝虽然不耐烦,却还是一脸正气地上前阻止了。
“苗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您作为一个长辈,总得讲点道理吧,这么二话不说,带着这么多人冲到我家来这是什么缘故。”
赵宝说的正义凛然,眼神看到跟着老太太进来的顾向文两兄弟和萧从衍时,眼底闪过一丝嫉妒。
论出身,都是农民的孩子,可是他们的运气比他好,顾家有一个老革命和一个工人,在学校里,赵宝常常能看见他们几个和那些城里的同学一眼,去小菜的创口买菜,隔两三个月就能有新衣服穿,有些时候还能骑着自行车上学,更让赵宝嫉妒的是,他们虽然比他高了两届,但是成绩的出色有目共睹,即便是他,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比他们优秀。
“笑话。”
苗老太嗤笑了一声,看着眼前的小白脸,“整个小丰村谁不知道我苗翠花是最讲道理的。”
老太太这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她要是讲道理,这母猪都能飞上天了,全村上下,就属这老太太最护短了,谁要是敢欺负他们家的孩子,怕是早就被老太太找上门去了,赵青山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不过也是赵青山那两个儿子先惹的人家,真要轮起来,这话似乎也没错。
“不过,一般情况下我老人家讲道理,只是有时候,我老人家更喜欢动手。”
苗翠花脸上的笑容一收,板着脸,拽着郝菊花的头发朝外走。
赵宝的脸色肃然一变,被苗老太后头那半句话怼地通红,张着嘴,却又不知道该和这种不讲理的老太太说什么。
“苗婶,我们支持你,加油干她。”
人群里不知道是哪个捣蛋的凭空吼了一声,惹来围观人的全场哄笑,苗翠花翻了个白眼,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杀人啦,姓苗的,别以为你哥是大队长还是副主任你就能在咱们村为非作歹了,这么些年,大家都是让着你呢,惹急了我告上去,告你欺负三代贫农。”
郝菊花看儿子丢了脸,真是恨极了苗翠花,无奈她光长了怎么大一个个儿,实际上家里的活地里的活很多都是出嫁的几个闺女干的,她每日下地就是做做样子,哪里能和习惯了每天扛几十斤猪草来回跑的苗翠花抗衡,况且现在她的头发还被抓着,头皮生疼,整个人呈倒弓型,仰面朝天,张牙舞爪的,就是抓不到苗翠花一分一毫,因为手举地太高,本来就有些短的衣服高高撩起,露出肚子上的几层肥肉。
赵宝都不好意思瞧这样的亲妈,太给他丢人了。
“苗婶,咱们马上就是要成亲家的人了,你何必要让外人看笑话。”赵宝不知庶务,听他妈说顾安安要嫁给他,他就还真以为他妈能和顾家人说妥,这婚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了。
“你小子找死。”
早在来的路上,萧从衍几个就知道了老太太带他们过来找场子的意思,原来是这恬不知耻的一家人在外头败坏安安的名声,这赵宝算什么东西,连安安的一根手指头都配不上,还好意思想要娶安安,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尤其是萧从衍,秉着心中那个有点隐秘的小心思,自然更加气愤了,看到赵宝的当下,就想着将人狠狠揍一顿。
都是火气正盛的年纪,再说了,这事完全就是他们在理啊,打了人也不用怕,顾向武和萧从衍两个率先动了手。
萧从衍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