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尧抬脚走了进来。
沈沅还坐在镜台前面的绣墩上。一头秀发柔顺的垂在身后,外面的夹袄也脱了,只穿了一身水绿色的寝衣。
看到李修尧就这样直接的走进她的卧房里来,沈沅心中微惊,但面上却不显。反倒是采薇低呼一声,忙侧身挡在了她身前。
李修尧也知道自己唐突了。但他这会儿只觉得心中似即将爆发的火山一般,滚烫的熔浆在胸中翻滚着,随时都会喷薄而出。
他一定要当着她的面,告诉她,他不能忍受她嫁给任何人。她只能嫁他。
但他也看到沈沅此刻身上只穿了一套寝衣,就别过头去,看着槅扇外面的一株芭蕉,声音带了些窘迫:“你先穿上衣服。”
沈沅就低声的叫了青荷过去,让她将搭在衣架上的那件玉色撒花缎面的褙子拿过来。待青荷将褙子拿了过来,她伸手接过,穿上了,这才起身从绣墩上站了起来,说道:“李大人,请坐。”
既然他都已经这样进来了,而且面上的神情看着还坚决的很,想必若不让他将他心里的话说出来,他是不会走的。
李修尧这才将目光从窗外收了回来,看着她。
烛光下看她,只觉她越发的美不胜收。一头柔顺的秀发仿似都在闪着光芒。
李修尧不说话,沉默着走到椅中坐了。双手还老老实实的搭在了膝上。
沈沅见他还能听从她说的话,心中不由的就暗自的轻舒了一口气。
刚刚李修尧进来的时候,面上的神情看着实在是冲动急切,她看着心中都觉得有些发紧。但现在他看着要好许多。至少面上看着和以往一样的平静冷冽。想必就算他真有什么话要同她说,这会儿也能心平气和的说了。
接着,沈沅就吩咐采薇上茶。采薇应了一声,正要转身出去,就听到李修尧的阻止声:“我不喝茶。”
采薇看向沈沅。沈沅想了想,就对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心中实在是觉得惊讶。据她上辈子的了解,李修尧是个极冷静自制的人。他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得出深夜擅闯女子闺房的事?
他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而且他到底是有什么事,一定要当着她的面同她说?
沈沅想着,想着,心中不由的就有些乱了起来。
这时又听到李修尧在说道:“你们两个出去。”
这话却不是对沈沅说的,而是对采薇和青荷说的。
采薇和青荷两个人对望一眼,然后还是垂手静站在原地,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出去。”李修尧声音沉了下去,目光也冷了下去。
但采薇和青荷两个人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
李修尧这个样子,若她们两个人出去,让沈沅和李修尧两个人独处一室,她们如何会放心?便是李修尧再动怒,语气再冷,她们都是不会出去的。
沈沅见状就说道:“李大人,她们两个人都是服侍我的心腹丫鬟,自然都要跟我形影不离的。你若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倒也不用避着她们,但说无妨。”
李修尧看着她。
她微垂着眼坐在椅中,有一缕秀发垂到了胸前,发尾微微的弯着。看着就想伸手过去,替她将这缕秀发别到她的耳后去。
李修尧就发现,沈沅单单只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也什么话都不用说,就已经足够让他心中柔软平和下来。
又见她身上穿着的那件玉色的褙子单薄,李修尧就伸手将身上黑色的大氅解下来递了过去:“你披着这个。”
沈沅讶异的抬头看他。一室的烛光仿似都落在了她的眼中一般,看着莹莹如秋水。
李修尧心中猛的一跳,声音不由的就又放柔了几分:“晚上冷,你莫要着凉。”
沈沅却不接他的大氅,只说道:“劳李大人关心,小女不冷。”
但李修尧坚持,拿着大氅的手依然举着。沈沅看他一眼,也坚持不接。只叫青荷去拿了一领月白色的斗篷过来披在身上,这才对李修尧说道:“小女已经披了斗篷了,还请李大人收回自己的大氅吧。”
李修尧没有法子,只好将手收了回来。却又不愿意再披上大氅,就将大氅放在了桌面上。
空中不知道何时开始下起了小雨来。雨点打在窗前种的芭蕉叶面上,淅淅沥沥的一片响。
屋中这时没有人在说话,所以这雨打芭蕉的声音听着就显得越发的清晰了,也显得屋中越发的静谧了。
李修尧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沈沅,虽然她垂着头,目光并没有看他,但他还是觉得心中再温暖柔和不过。
便是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只单单这样同她坐在一起听着窗外的雨打芭蕉声他也觉得满足。
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她也只能一辈子都在他身边。他怎么能容许她嫁给其他任何人?
“我来,是因为我刚刚听说你和广平伯世子定了亲事,而且明日就是下聘的日子。”李修尧这会儿心中平和的很,所以说出来的话也很平静,“我过来,就是想同你说,你不能嫁给他。”
沈沅放在桌面上的手猛然收紧。
耳中又听得李修尧还在心平气和的说着:“不单你不能嫁给广平伯世子,就是其他任何人,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