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夜深了,必定要叫厨房里给三殿下做宵夜,不许那起子懒汉们只图自己享福,把殿下饿出个好歹来,我知道了是不依的。”
谁敢偷懒把殿下给饿了?汤圆还是恭敬地答应。
程幼佳也跟着起身,说是要赶在宫门落锁之前出宫。皇太妃自是不会留。
出了宏微殿,程幼佳快走两步,跟上了吴王赵峥。吴王似乎在刻意等她一样,也让程幼佳有了勇气。如今,宫里宫外早就传遍了,她将被皇帝指给赵峥做王妃,她也听说了,姚姝就是为这事和吴王吵过一架,傅钰也是为了给mèi mèi伸冤,才会和赵峥干仗的。
真是一对蠢兄妹!
“殿下!”程幼佳的声音甜得发腻,她低了头,耳根脖子都是红的,眼角余光见赵峥留了脚步,她怯怯地朝赵峥递出一物,“这是,上好的碧玉膏,当年,当年姑母赐下的!”
她的姑母是先皇后。
赵峥迟疑了一下,她能够感觉到,赵峥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她的头顶,她的红了的耳根,发烫的脖颈之上,那里一定是肤色流光,不怕赵峥不动心。
果然,赵峥的话在头顶响起,“这里面是碧玉膏?”
“嗯!”程幼佳的声音蚊子似的,碧玉膏用一个她亲手绣制的荷包装着,荷花并立,湖波荡漾,被她用白如玉脂的手捏着,她的指尖在微微颤抖,手指都开始泛红了。
“嗤!”
一声嗤笑,程幼佳有些架不住的时候,旁边伸出一只手,接过了她手中的荷包。程幼佳抬起头,见接过她荷包的是汤圆,正要收回,赵峥已经扭身走开了。她想了想,汤圆是赵峥贴身的内侍,要是赵峥不想要,借汤圆十个胆,他也不敢自作主张。
程幼佳似乎听到了心底里,花开的声音,喜悦如烟花一般,在她的身体里炸开。
汤圆只觉得自己手里握着一团可以把他烧得灰飞烟灭的火,一把能割断他命脉的刀。他战战兢兢地跟在赵峥的后面,直到快进飞香殿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哭道,“殿下啊,乡君会不会,会不会知道啊?”
“知道什么?”赵峥停下脚步,汤圆几乎要撞到他的后背上。
汤圆道,“您收了程大xiǎo jiě的药……和,荷包!”
赵峥扭过头,斜着眼看汤圆,似笑非笑,朝他手里捏着的荷包上瞥了一眼,“是本王收的吗?”
“啊?”汤圆才后知后觉,他顿时手一软,荷包掉在了地上,他的腿一软,也跟着跪了下来,哭道,“殿下,殿下,您不能要奴婢的命啊,奴婢,奴婢……”
他真是有口难辩。
赵峥理都没理他,他朝暗处看了一眼,喊一声,“随风,你知道要送到哪里去的!”
随风从暗处出来,从地上捡起了荷包,左右看看,“啧啧”两声。他把荷包里面的碧玉膏拿出来,打开一看,玉瓶里满满一瓶,顿时心喜。他这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人,这一瓶碧玉膏,不知道能救他多少次命呢。
他把碧玉膏谨慎地塞到了自己怀里,又随便把这荷包往袖口里一塞,身子一个起落,便消失了。
含章殿里,窗户都打开了,习习的风吹进来,皇帝在南窗边坐着,他对面坐着靖北侯。二人在对弈一局棋。皇帝的黑子如一条蛟龙,盘在棋盘之上。靖北侯的白子如一柄寒刀,只要他在落下一子,寒刀就能泛起刀光,将蛟龙一刀劈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