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她走过去,脚步要飞快。
展开手,把她牢牢抱在怀里,环抱她的手臂要充满力量,让她感觉到很安全很安全。
她要是生气,挣扎,就一次次吻她,从头发到额头从眉到目,直把她吻得动弹不得,再然后呢……
再然后,在她耳畔低低的,低低的说,小画眉,那时我应该听你的话。
她要是再和他说她不是小画眉,他就堵着她的嘴,把她吻得糊里糊涂的,然后告诉她,你什么话都可以说,唯一不能说的就那句。
“别叫我小画眉,小画眉已经被一个人弄丢了。”这话一直在连嘉澍脑子里嗡嗡响着,像一道咒语。
这咒语打破他原定如何把她哄回来的一系列计划,让他失去了应有的条理。
林馥蓁真可笑,他叫了她“小画眉”叫了十年,她也答应了十年。
十年……
在这十年里,寂寥的夜晚,孜孜不倦“小画眉,晚安。”,下着雨的清晨,在淅沥沥的雨声中“小画眉,早安。”
无数次,无数次。
连嘉澍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固执于和她说“小画眉,晚安。”“小画眉,早安。”大致在他和她说早安说晚安时,他窥见了难得一见的宁静世界,云卷云舒,草长莺飞,遍地牛羊。
可是,林馥蓁就忽然间单方面和他宣布“小画眉不见了。”
小画眉不见了,那他以后要和谁说晚安,又要和谁说早安。
十年……
这是连嘉澍第一次在林馥蓁面前感觉到真真正正的束手无策。
轻微的声响瞬间让连嘉澍注意力提高到史无前例。
侧耳——
是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很轻。
脚步声混合着陌生声响,似远又进,在周遭,扑通、扑通、扑通着。
脚步在他背后停顿了下来。
这个时候,这个时候……
眉头千万千万不能是皱着的,落在她脸上的眼神一定要特别特别温和,最最最重要的是和她说话的声音。
要前所未有的轻柔,轻柔到如夜晚露珠轻吻玫瑰花瓣。
“小画眉,我后悔了,后悔刚才对你说过的每一话。”
确信自己表情无任何问题,在陌生的扑通、扑通声的伴随下。
连嘉澍回过头——
目光往下。
瞬间。
扑通、扑通的声响宛如遭遇封印。
稚嫩的声音小小的,窃窃的“我……我只是来找……找回我的鞋……”
“扑通”一声,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
被第二次丢到湖里的孩子气得用手拍打湖面,冲着在河畔上狂奔的修长身影大声咒骂。
回到家,林馥蓁打开房子所有灯。
周遭还是很安静,一种很容易让人心生出慌张的安静,打开电视机,声音放到最大。
但安静所产生的慌张并没有消退,林馥蓁拿了一把椅子,和昨天一样来到黄花灌木下,这里可以听到风声,风声比电视产生的噪音好多了。
头倚在灌木树干上,听着风声,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她还是在黄花灌木下。
夜色又厚又重,她的发末,睡裙裙摆沾满露珠。
静坐在那里,想了一会。
回房,电视还开着呢。
关掉电视,一一检查门窗,回到房间,发现又有数只昆虫尸体掉落于台灯下,叹了一口气,把灯关了。
次日,林馥蓁觉得自己似乎过于乐观。
她的病压根没好,也许昨天有好转倾向,只是因昨晚在院子沾到露珠让她再度染了风寒。
额头烫得吓人。
庆幸地是,医生给她配了一个礼拜的药。
这一天,林馥蓁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房间响起开门声,那应该是索菲亚,她早上和邻居借了电话联系索菲亚。
稍微拉开眼缝,又是晚上了。
索菲亚的到来让林馥蓁安心了不少,思绪往更为黑暗的世界沉溺。
迷迷糊糊中,侧耳,细听,确信那是开窗的声音,慌慌张张制止:把窗户关上,快把窗户关上。
索菲亚没听她的话,法国女人想必觉得打开窗户可以让空气更为畅通,她是一名病患,房子是老房子。
“索菲亚,一打开窗户,虫子就会飞进去。”
那都是一些一见到灯光就可以豁出生命的蠢家伙。
索菲亚关上窗,来到她床前。
当那只手贴上她额头时,林馥蓁就知道,来的人不是索菲亚。
想去拍开落在额头处的手,无奈手没半点力气,唯有,紧闭眼睛,不去看。
许久,许久——
“我得承认,你的新战术很有效。”
新战术?艰难举手,想尝试是否能拿开落在她额头上的手。
手在半空中被握住,手掌被动摊开,他的脸埋于她手掌里,五官纹路是如此的熟悉。
低哑的声线从她手掌里头渗透出来。
“我还得和你承认,在你让我不要叫你小画眉,说小画眉以后将不复存在时,那种奇怪的感觉其实是慌张。”
“回来吧,小画眉,不要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