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和他说过一千次不要叫她小画眉,那是不安好心的法兰西人对那座红磨坊里的年轻姑娘们的一种恶意嘲讽。
“林……林馥蓁,小书呆子……”
小书呆子!连嘉澍你这个混蛋,这是我家那个死脑筋女人的专属称号,你想都别想,冲着电话:“连嘉澍,你见鬼去吧!”
手机也就刚挂断,连嘉澍就往她手机里打电话了。
接起:“连嘉澍,我警告你……”
“现在感觉是不是没那么糟糕了。”
一呆,环顾四周。
现在,她就站在马塞纳广场中央,脸和天空一起倒映到在这片被誉为“天空之镜”的马塞纳广场地面上,一张脸红扑扑的。
在几分钟前,她可是很伤心来着,她可是很伤心很伤心来着。
那么,红扑扑的脸是为哪般?
再环顾四周,一张张被倒映在天空之境的脸孔都和她一样红扑扑的,天空太蓝了,日光又太过于强烈了。
是的,是那样,红扑扑的脸是拜日光所赐。
答案找到了,林馥蓁心里大大松下一口气。
握着电话,语气不怎么美好:“连嘉澍,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林馥蓁。”
“嗯。”
“晚上,我让管家给你做好吃的。”
这语气还真有点像黛西阿姨,不过,从她十五岁之后连黛西阿姨都不和她讲这样的话。
“连嘉澍,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没好气说着。
“我知道,我比谁都清楚,小画眉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那声线轻得就像耳鬓厮磨时的昵语。
慌忙挂断电话。
手去触脸颊,都快要赶上手机温度了。
当晚,林馥蓁就接到琳达的电话:现在整个莱德学院都知道安德鲁对那名勤工俭学的灰姑娘展开追求了。
下午,那女孩又去了莱德学院门口,那女孩在莱德学院门口站的几个小时里,每隔十五分钟就收到来自于安德鲁的花。
“那些只能哄哄没见过世面的女孩。”琳达对于安德鲁的追求手段做出以下平价。
黛西阿姨的电话和琳达也就间隔半分钟,周日晚上,黛西阿姨都会往她手机打电话。
这是一通例行电话。
极小的时候,林馥蓁会认为一个人的成功和自身努力息息相关,现在她知道,那些通过自己努力获得成功的只是这个世界上极少数的一部分人。
坚强可爱的薇安;十九区的那座朵拉公园;甚至于小法兰西和小画眉的关系都是兰秀锦的政治筹码。
“你妈妈以后要走向更大更为宽广的舞台。”这是黛西阿姨常常会和她说的话。
这通例行电话大约持续了五分钟。
“嗯,好的,我知道了。”一如既往应答着。
挂断电话,环顾了一下房间。
房间每一样物品看似随意,可都是经过精心布置,连嘉澍在巴黎、尼斯、埃兹、普罗旺斯的家都有为她准备的房间,因为她喜欢声呐探测他还在尼斯的家里修了七公里长连接海底的声呐设备。
咋听,一定会认定这两位有着深厚情谊。
真是那样吗?事至今日林馥蓁也不清楚了。
她能确定地是,一旦他们间要是有一方势力垮了,接下来她和连嘉澍的步骤是疏远,最终淡出彼此视线。
每年,连氏实业都会给朵拉之家捐款,每年,闲暇时间,兰秀锦和连家人其乐融融的画面都会一两次出现在报纸上,人们说这两家人之间的交情是从祖辈遗留下来的。
而她和连嘉澍的友情也被津津乐道着。
当然,因她和连嘉澍年纪相当,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们没少被问过“以后有没有可能”这类话。
“我们彼此太熟悉了。”默契的回答,一旦有记者继续追问,会敷衍性地回应:“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定。”
应对媒体,小法兰西和小画眉是个中好手。
深夜,潮汐褪去,起风了,风撩动窗帘,声响把那偷偷溜进房间里红嘴鸥惊醒了,拍了几下翅膀,在她睁开眼睛时它刚从窗外飞走。
临睡前她又忘关窗户了,窗户没关窗帘也忘拉。
一室的星光。
星光以四十五度角从窗外倾斜而进,像从天上流淌而下,而那坐在她床前的人是漫游于银河上的人,摇着船顺着星辉来到她面前。
今晚的星光亮得吓人。
这世间能与那星光媲美的唯有这个人的眼眸了。
摸索着,往那个怀抱依偎过去,脸贴在他胸腔上。
“不是说得等下个月才会回来吗?”手指在他身上无意识画着圈圈。
“你不是说想我吗?你想我了,我就来了。”他的手压在她手上。
手都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