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前惊未平,后惊又起,看见清卿莫名哭了起来,更是手忙脚乱。只好压低声音:“清卿,等后半夜绮琅醒过来,我让她给你找药材可好?”
“南公子。”清卿脸上还挂着泪水,双眼却直愣愣抬起:“那张竹纸是不是有人被困在梅花阵里面,来上山求救的?”
嘉宁猛然一惊,想到这是清卿自己说出来的,绝不是自己透露出去,便听着绮琅均匀的呼吸声,悄然道:“这次八音会一路,四器门派非但没能挣个先后,反倒新添了不少仇怨。你一个冲动取了西湖掌门性命,若是再被令狐掌门得知你下山去帮仇,非得生大气不可……”
清卿长吁一口气:“若是我告诉你,你兄长南嘉攸也被困在梅花阵里,蔓毒毒发,没几日可活呢?”见嘉宁一下子睁大了茫然双眼,清卿便接着道:“即便公子如今在画师姑门下,也能舍弃旧日兄弟手足,假装不知竹纸所来为何?”
嘉宁将身子偏到一边:“难道要我为兄长不平,而重新改投门派,害你复仇么?”
“公子,我想……”清卿咬了咬牙,“我想偷出解毒的药材下山去,再救回我放心不下的一个人。”
“你疯了!”嘉宁脱口而出,“盗窃之过要重罚,你比我清楚!”
清卿低下头去:“绮川师姊病着,总不能找师父和师叔去要。”说罢,不再理会嘉宁呆在原地,自行伏近绮川的榻侧找起药。那些小抽屉皆是老木所致,微微一碰,便吱呀呀地响,清卿只得慢下动作,一点一点缓缓抽出来。
第一个抽屉摆满了瓶瓶罐罐,皆用枯草包着,里面辨不清是什么。翻来倒去,似是有一瓶绿色齿叶布满毛絮,像极了漫山遍野常见的蒲公英。清卿便悄悄攥在手中,又一寸、一寸将那老旧的抽屉挪回去。
嘉宁近她身后看了一眼:“你要找‘蒲公英’,还是‘仆公英’?”
默然一愣,清卿心想,难道还有大区别不成?不及答话,南公子便也学着她的样子,伏地身子,屏住一口气,又将旁边第三个抽屉缓慢拉开来。“喏。”嘉宁手中握住另一小罐子,“这个是‘仆公英’,风尘仆仆的‘仆’。”
清卿眨巴眨巴眼睛,实在后悔自己药植学得粗糙,看不出什么区别。嘉宁便道:“我手里这个要老辣些,不似你手里的清爽。而且——我这个只有东山上才有。”
于是清卿从袖中纸张展开一看,果真是“风尘仆仆”的“仆公英”。清卿从嘉宁手中接过药罐,将其它几味药和在一起捣碎,放在小火上悄声煎着。嘉宁凑过身:“还有几日余地?”
“今日。”清卿头也不抬,只是望着炉下火苗,“明早便要危险不及。”
嘉宁垂下头,不再言语。只见令狐少女先是从药罐中取出几叶来,犹豫少顷,又添进去一小撮。似是担心熬好的苦药气味浓烈,顾不得烫手,清卿赶忙拎起纱布。
南公子不再犹豫,取过小瓶来装好,二人便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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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后,无声下山去了。
榻上的绮川微微睁开眼睛,想要微微挪动身子,才发觉身上已然有什么不一样。虽是不愿把头向左侧转去,仍是感到肩膀一侧阵阵的疼。
用一只胳膊撑起上身,绮川顾不得满床衣衫拖了一地,挣扎着向绮琅的方向走去。“绮琅,绮琅!”
绮琅迷迷糊糊道:“你画完了?”
“快醒醒!”几乎是使尽全身力气,绮川右胳膊用力摇晃着绮琅肩膀,“你再不醒,就要拦不住清卿和南公子下山去了!”
入夜小雨,下山的一路石板台阶湿滑不少。还未到得山脚下,便见得一黑色的巍巍身影似是卧在地上。走近一看,竟是西湖的箬先生,阴阳剑撑地,低头颓然坐在雨中。
四周黑魆魆而十指不见,清卿与嘉宁辨不出先生究竟是醒着还是昏迷,只好放慢脚步,张大了嘴喘着气,一左一右,想从那高大的黑色身躯两边绕开去。正凝神间,乌黑长袍飞跃而起,便是迅雷不及掩耳,径直向着两边划开一道剑光。
清卿大惊,急忙几步后跃,向着自己根本不是这前辈对手,只得将木箫牢牢架在身前。剑刃一劈,从上而来一道闪电,直愣愣打在箫身之上。
“叮”一声脆响,剑刃轻轻巧巧弹开。
正疑惑间,清卿已然下意识使出一招“高峰坠石”,让木箫前推而点在不远处的剑身一侧。不料箬冬竟一下子长剑脱手,阴阳剑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持着木箫愣在原地,清卿心中明白过来,不由暗自冷笑:
擅长与别人下毒的人,终也有被毒伤到如此地步的一天。
二人见箬冬已是毫无还手之力,不再犹豫,各自冲进歪七倒八的人群,寻找着迫切想要救回来的人。
口吐白沫、四肢僵直的男女老少躺了一地,清卿在黑暗中一个一个摸索过去,已是大多都没了知觉。刚要抬腿,脚腕忽地一凉:“姊姊……”
低头看,果真是安瑜,嘴角带血,正紧紧抓着自己脚踝和衣摆。
清卿大惊,喉头一时更住而说不出话来,赶忙弯下腰,将瑜弟弟负在自己背上,向着榕林深处走去。雨声稍止,清卿将安瑜平放在地,掏出自己的小药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