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徐青猛地一下从水里坐起来,甩起一身水花,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
这是哪里?
此处望去,天空日头正西下。
夕阳透过岸边枫叶林洒在湖面上,映在湖水中,拖出了长长的光影,在湖面拉出了丝丝金色的线条。
他正坐在水里。
如果有俯拍角度往下看,这幅场景显得格外奇特,像极了第五代导演怀旧电影里的画面:
他正半身坐在偌大的湖水中央,全身湿透,一脸惶惶的看向陌生的环境。而四周枫叶成林、金黄澄澄,小孩在长堤上奔跑,远山处有人呼喊,湖面上大人忙碌的下网、捕捞,一片鱼米之乡祥和万宁的景象,他却像一个局外人似的呆呆看着。
“伍万里,你怎么还水里待着,快跑啊,刘艄子跟你爸妈告了状,拿桨正过来要揍你啦!”
正当徐青还在为眼前场景愣神的时候,不远处,一个光着膀子的孩子从长堤上急忙忙跑过来。
湖水照应着璀璨金黄一片,这个孩子黑漆漆的身影刚好挡住了阳光。可大片大片的湖水反光却愈加强烈,波光粼粼一阵闪光晃瞎了眼,刺眼的让他下意识把手挡在眼睛前。
这到底是哪?
伍万里?
是在叫我吗,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他眯着眼打量面前跳来跳去的小男孩,脑子里念头转动,正思考着要怎么开口回应。
“伍万里!”
就在这时,远处有一道喝骂声响起。
“你个挨千刀的小贼嗳……看我今天不把你揪到你爹妈跟前打个半死——”
徐青茫然转头看过去。
只见岸边长堤上,一个老汉正怒气冲冲赶来。
他披着蓑衣,年纪五六旬,手提一根扁平艄杆,撵着身边跟着的一帮赤脚玩耍的野孩子:
“去去去!都给我闪开……”
可这群孩子们却不依不饶,围绕在周边追逐奔跑,纷纷使坏向他扔着石子、瓦片。
“刘艄子,不知羞;娶不了媳妇,想媳妇~”
“刘艄子,不知羞;生不了孩子,打孩子!”
“哈哈哈哈哈……”
啪,啪,砰!
石子噼里啪啦的往他头上背上尽数砸来。
他一边躲,一边气急败坏的大声呵斥:“好个伍万里,你烂屁眼儿的兔崽子,把我的船灯给打碎了不说,还叫这些小王八羔子丢我!”
他捞着几个孩子,气的想要往屁股上抽,却马上遭受一堆石子偷袭。再一转眼,小皮孩就通通溜走。
一块块石子、碎瓦片力道不算重,却仍旧打的他七荤八素的,船夫刘艄子只好停下脚步,狼狈的躲闪着。
“丢得好,丢得好!让他为老不尊,平时就爱嘴碎告咱们的状!”
旁边的男孩看着,高兴地上蹿下跳:“万里,快丢他啊,平时就属你扔的最准了。”
我真叫伍万里?
徐青有些拿不定主意,他朦朦胧胧的记得自己应该叫‘徐青’啊。
不过经历了刚刚水中昏迷,一时半会有些东西想不起来,直觉告诉他自己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离奇的事。
看着眼前,他也大概明白这番打闹什么因什么果,看着面前的男孩希翼的眼神,他微微一笑:
“好!”
哗啦……
徐青从湖水里站起来走上岸边,左右看了看,在河滩上挑了一块浑圆的卵石,喝道:
“刘艄子,我这一飞石,专打你跟我爹妈告的状!”
咦?
这话怎么听着也那么熟悉。
不等他反应,手中握着石头自有一股熟练的味道,下意识掷臂脱手而出。
嗖。
——啪!
石子在空中划出个半圆,跟冲天麻雀似的,越过几十米河滩的距离,一下子结结实实落在刘艄子的脑袋上。
“哎呦!”
刘艄子头上挨了一记,痛的直跳脚,他捂着脑袋往这边瞄,正好瞧见了站在岸边的徐青。
他立在原地,往地上一啐:
“你个小砍头的!”
“就知道打烂我些个盆盆罐罐,呸!真是给你们老伍家丢脸,要不是看在你哥伍千里今天回来了,我…我非得拿桨劈断你的腿不可!”
“还有你们帮兔崽子们,个个也给老汉等着,黑心皮子生了疮的,成天跟着伍万里鬼混,回头我就让你们爹妈好好收拾你们……”
说着,石子雨扔过来越来越多,他才骂骂咧咧的掩面走了。
沿岸的孩子们则高高兴兴扮着鬼脸,上下蹦跳喔喔乱叫,庆祝着又一次的“胜利”。
“等一下,他刚说什么?”
徐青却站在原地没动,脑子里像抓住了什么。
“啊?没说什么啊……”
旁边的男孩正在欢呼,闻言一怔。
看徐青一脸皱眉的模样,他摸摸脑袋,不太确定:“好像……好像说你哥回来了?”
“你家两个哥哥不是打仗去了?听说南边仗打完了,是应该回来了。”
徐青猛地抬头:
“那我哥叫什么来着?”
“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