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太太冷哼了一声,扫视了院子里的季家众人,说道,“你也看到了,这是一份高利贷的契约,几百里银子对我们来说,足够让我们倾家荡产,但是对于你来说,要还上这笔钱,应该不难吧?”
这次季老太太并未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了当的说道。
“你爹如今卧病在床也有好些时日了,咱家的最后那点儿家底儿,也都被掏光了,可是他又不让我们告诉你。”
季老太太说到这里,再次看向了季山,“今儿你二兄和二嫂也纷纷受伤,去看郎中了,具体啥情况咱们也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了,一时间是拿不出这么些个银子来的,所以,老三,你要是有的话,就先替你嫂子把这笔钱给还了吧。”
季老太太说完这话,便紧紧的盯着季山,眼神中满是不容置疑,“平时我们老头子老太太也指望不上你,到了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你不会舍不得这些个银钱吧?”
季山听到老子病了,心中便有些担心,不过,当老太太将话说完的时候,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些什么,却再度被季秋给接了过去。
“祖母这话说的,别说咱们家现在也没那么些个钱,就是有,怕是也轮不到我们还吧,祖母,十几年前,咱们一家净生出户,除了一床破被褥和一个锅子之外,没有分到任何的东西,就连我阿娘的嫁妆,都没能带走一丝一毫。”
季秋此时心中的火气直冒,好个不要脸的老太太,这样的话她还真是说得出口,“那些日子咱们家是怎么过来的,乡亲们都有目共睹,一家子这么些个人,连顿饱饭也未曾吃到过,能够活下来已属万幸了。”
“阿娘也因此落下了病根子,前几年阿娘病重,阿大不是没有求过祖母,可是,祖母却是连几文钱的铜板,也舍不得借给我阿娘看病,阿大老实,不敢多说什么,可是今儿孙女不得不说了。”
季秋说到这里,看着早已泪流满面的姐姐,和紧握双拳却紧咬牙关的大兄,心一抽一抽的疼。
孝这个字,对于这家人来说,是一个多么沉重的包袱,深受这个时代思想侵蚀的他们,就是打掉了牙,也得生生的和血吞。
可是季秋不行,她怕自己再不说出来,就要在把自己给憋死了。
“大伯二伯都是大老爷们,有手有脚的,咋成日里就会惦记,我家的这些个东西?是,如今咱家是有了些银钱,可是这每日的花销也不在少数,哪里有那个闲钱管别人家借的高利贷?”
“你说什么?”季秋的话音刚落,季老太太便冷着一张脸看了过去,面色气得铁青一片,“老三,这就是你教的好闺女?啊?老三啊,你丧了良心你知道吗?你丧了良心!”
季老太太心知今日若不拿出些本事来,这一家子是不会帮着还债的,于是说着话,便又撒起泼来,哭天抢地的哀嚎道,“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季家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才养出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尼玛,又来这招,你还能不能行了,咱来点新鲜的成不?我都看腻了。
季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死老太婆,除了倚老卖老,还会做什么?
这时候,门外却再次进来了两个人,正是方天朗手下的方勇方园两人。
方勇看到院子里的场景,稍微愣了一下,扫视了一圈众人后,将目光落在了季大伯母的身上,上前两步朝着季大伯母见礼道,“原来这位真是季家的大伯母啊?真是失敬失敬!”
“哼!”季大伯母原本在看到两人的时候,目光缩了缩,后来见他们朝自己见礼,立时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完全是一副高姿态。
方勇也不介意,唇角微勾,缓缓的直起身子道,“当初你于大雪之日,将我家公子堵在季府门外,声称是季家的伯母,要找我家公子要钱,却又不肯进府,公子不忍见你在外受冻,这才让我领你去拿钱。”
方勇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不过,我当初可是再三跟你确认过,这钱你要不要借,并跟你说的非常清楚,我方家的银钱利息一向都比较高,毕竟,我家还有那么一大家子的人要养活,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不可能白给你。”
方勇说到这里,不由的耸了耸肩,“更何况,我方家与你素不相识,若是谁都冒充我少爷家岳丈的亲戚,过来找少爷要钱,那我方家这日子也不用过了。”
方勇说到这里,也同样转身去看周围的乡亲们,轻笑两声,接着道,“乡亲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院子里的人闻言,都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若不是季秋,方家与你没有任何关系,又岂会借钱给你?
而这既然是你自己自愿借的,人家也都提前说明了,那这就跟人家没有关系。
季老太太这时候,也不自觉的停止了哭嗷,一双精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来人。
方勇说到这里,冲着众乡亲一颔首,随即话锋一转,扬声道。
“哎,都说这好人难做,果然不假,若是大伯母不愿意的话,当时就应该提出来,而不是借了钱,解了燃眉之急后,等到还钱日期到期,再到我少爷的岳丈家中,告少爷的黑状,甚至说是季老爷指使少爷放高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