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拿来了。还捎了半袋子芽麦面儿,虽说也不是多好吃,但总比杂粮团子强,给娃儿们擀碗面条吃吧。”陈二舅指了指独轮车上的袋子,说的诚恳。
季山赶紧推辞,“这可不成,开春时候谁家粮食都不富裕。过几日山上野菜就能吃的了,总饿不到肚子。”
陈二舅一听这话,一把抓了季山的胳膊急道,“你这是什么话,难道打算进迷雾山?这可不成,就是饿死也不能进山。你忘了我们村里的孙老五了,如今还吓得晚上不敢出门呢。你可不能犯傻!”
季山想起五年前传遍周边十里八乡的鬼打墙,也是有些打怵,想了想就应道,“我就是在山下转转,不敢进去。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敢冒险,家里还有四个娃呢。”
“这就好,”陈二舅许是也想起妹夫不是鲁莽的人,松开手喝了一口茶水,又劝道,“秋儿她娘的百日祭,你也不用犯愁。我和大兄要去城里做活儿呢,到时候工钱分出一些,总能把酒席办得体面。秋儿她娘活着时候没有享福,死后总要帮她长长颜面。”
季山点点头,但脸上苦涩却更浓。他同陈氏少年夫妻,当年又一同从本家分出来。陈氏不愿外人说他依靠岳家生活,于是就在这柳树沟落了脚,风风雨雨挣扎过来,期间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若是条件允许,他恨不得给陈氏风光大葬,但陈氏有病就花光了家里的存银,小女儿接着病倒,又借了银钱抓药才算熬过来。如今家里真的是穷的叮当响。他有心不要舅兄帮扶,但无奈现实残酷。
“还有快俩月呢,到时候再说吧。田里活计忙完,我也进城找点儿活计做。”
季秋趴在灶间门口听着阿大和舅舅这般闲话,忍不住回身问询季冬,“阿姐,娘的百日祭,家里要大办酒席吗?”
季冬手里正拿着抹步擦灶台,闻言就停了手,扭头瞧着妹妹模样,自觉她病愈以后仿似懂事许多,于是就斟酌着把家里的困难提了提。
“咱家这里本就有百日祭摆酒席谢客的规矩,一般人家都是摆一日流水席,做二百碗臊子面就成了。但先前老宅那边派大娘来说了,要阿大摆八大碗的酒席。”
说到这里,季冬有些恼,抱怨道,“老宅那边,这些年除了催着阿大送养老粮食就没见过人影儿。这次跳出来说咱娘不容易,要给娘挣体面,其实他们还不是想跟着沾光,顺便再混些好吃好喝。许是吃饱喝足,还要挑一堆毛病呢。真是不愿意他们来!”
季冬摔打着手里的抹布,显见是对这老宅的人半点儿都不待见。
季秋偷偷翻找了记忆词典,末了也是偷偷吐了舌头。怪不得阿姐如此,小季秋的记忆里同样对老宅的人没有好印象。
季家祖父祖母是土生土长的甘陇人,住在西边十里外的牛头村,祖父有些沉默寡言,祖母就是典型的吝啬鬼,尖酸刻薄。大伯务农,好吃懒做,二伯据说在县城做些小买卖,实际就是走街串巷的二流子,属于见钱眼开的代表人物。四叔农忙下地,农闲进城做杂活,倒是个勤恳又倔强的脾气。
至于两个伯娘,季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暗自提醒自己,母亲百日祭的时候一定要把家里的贵重物件藏起来,省得两个伯娘“错拿”回老宅去。
季冬没听见妹妹应声,还暗怪自己多嘴,说这些家长里短做什么,平白让妹妹跟着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