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的,也红了眼眶。
生命的前十四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去了哪里。小的时候被别的孩子嘲笑没有妈妈,去问父亲时,他总是会变得心情很差,出去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发一通脾气。久而久之,她也不敢问了。
直到他病重,躺在病床上,才跟她讲起往事。
在他的讲述中,母亲狠心抛弃了他们,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医院,只派了人回来,拿一笔钱打发他。
他自己的生母,一个俄罗斯女人,便是生下他后,把他丢给他父亲,自己离开了,再也没有音讯,因而他对这种事情格外敏感。
既然她不要他,也不要他们的孩子,那就这样吧,他自己养。
不久后,父亲病逝。梅衫衫在他临终前总算得知了母亲的名姓、籍贯,费了一番周折,打听到她现在身在何处——还得多亏她嫁了一个在当地还算知名的企业家。
她仔细盘算过。去找母亲,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她不认她,她最终被送到福利院;不去找母亲,还是要被送到福利院。
后来她出现在姜雨芹面前,对方震惊得不知所措,直喃喃着,“你还活着……我的天……你还活着……”
她心道,虽然我身体差,可我也还没死过啊。
后来她才知道那对坑爹的外祖父母都做了些什么。
梅衫衫忐忑地搬进了新家,是她从来没住过的华丽宽敞的房子。母亲急于补偿她,对她几乎是百依百顺;继父不像父亲一样暴躁无常,反而很是温和慈祥;异父弟弟才上幼儿园,好动顽皮,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漂亮姐姐莫名喜欢,拉着她到处炫耀,直嚷嚷别人的姐姐都没有这么好看。
即便是余致瑶的几分善意,她也会想要回报,更不要说这样的家人。
所以离婚消息爆出时,她首要的是要大度、要懂事,受了余致远的怒火,也要按下委屈,主动配合他。这样,大男子主义才会生出一丝歉疚,才会爽快地把汤家公司的股份过户给她。
“公司的股份已经转到了我名下,”梅衫衫对姜雨芹道,“所以您和爸爸不必担心因为联姻破裂,余氏会撤资。”
又问起弟弟的近况。
姜雨芹面上闪过一丝复杂,夹杂着浓浓的心疼。
孩子太懂事体贴,总归是做父母的做得不够啊。
……
汤家不在A城,母亲来探望女儿,自然没有住酒店的道理。
吩咐邓嫂布置客房,又让姜雨芹去梳洗安顿,梅衫衫才得以脱身,回到房间。
首先查看手机。
好几通未接来电,全部来自卫修。十几条微信消息,除了两条工作相关外,都是“大卫”。
【衫衫?】
【你去哪里了】
【抱歉,一碰到你,我真的忍不住……要是你不喜欢,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宝贝你就回我一句话吧】
【仙女姐姐】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爱了】
……
最后一条是:
【你再不理我,我就把余致远绑上石头沉江】
梅衫衫扑哧笑了出来。余致远又招他惹他了吗?
她起身,把门反锁上,给“大卫”发了个视频通话请求。
对方几乎是秒接。
“衫衫!”图像还没清晰地显示出来,急切的声音先传了过来,“你去哪里了?没带电话吗?我找你都找不到……你哭了?!”
屏幕中,她的眼梢泛着粉色,俨然是哭过的模样。
卫修霍地站了起来,“谁欺负你了?你……不会是因为生我的气吧?我……”
“不是啦!”梅衫衫啼笑皆非地打断他,“你……我没有生气。是我妈妈来了。”
卫修惊得险些掉了手机,赶紧拿好。
“伯、伯、伯母来了?”
“来、来、来了啊,”梅衫衫故意模仿他,止不住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我的小男朋友还是个小结巴呢?唉,现在才发现,是不是过了退货期了?”
目光扫到他颈口的银链,不由得更好奇那个没来得及看清的吊坠了——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肯给她看?
……难不成是个裸女?
旋即回想起那只不安分的手……面颊又开始发热。
第一次从她口中听到“男朋友”这个词,卫修的心像是被一只柔软的手轻抚着,说不出的缠绵悱恻,全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只是……
“我哪里小了?!”他一脸凶蛮,“霸王条款,不给退货!”
“是是是,你不小,你是大卫,”梅衫衫好脾气道,“霸王条款我也认了,不退就不退吧。”
又笑盈盈地问他,“那我的大卫男朋友,明天要跟我约会吗?”
“要!”
芙蓉面含着笑,眼波粼粼,太过撩人,卫修恨不能把人从屏幕中拖出来,按住狠狠地亲。
却不知他双眸晶亮,仿佛整张脸都在发光的热切模样,也让另一端的梅衫衫心生欢喜。
“那好吧,早上四点四十,在植物园门内靠右的银杏树那里见。”
“等……等等,几点?”
“四点四十,那会儿我妈妈还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