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嫣害羞地看了一下那张床……又来了……又要那个了?
翟容道:“我让给你睡,要吗?”他支起身子。
秦嫣发现他没有“那个”意思,连忙和衣躺在案桌上:“案桌上就很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翟容躺下,轻轻闭上眼睛。他那两条腿因为太长,在床上搁不住,左探探,右探探。一脚蹬在了窗台上,显得尤其线条修美。阳光斜洒在他脸上,秀气的鼻翼下,双唇柔和。
秦嫣在案桌上睁开眼睛,看着他睡觉。
方才他拿来烧毁竹简的铜炉里依然有余温,就置放在案桌一侧,秦嫣被熏得热烘烘的。她的眼皮也越来越重了,这几天她忙着给翟容做事情,没有练习老巫的心法,如今有些精神不济了。她朦朦胧胧地阖上眼皮,渐渐入睡了。
梦里,有翻云覆雨……
翟容先醒了过来,看了她一眼,她蜷在案桌上,裙裾垂在虎爪桌脚下,已经睡得面目红喷了。他从床上下来,蹲到她的身边,侧过头看了看她睡颜。若忽略去她粗糙发黑的肤质,她生得十分柔美精致,仔细看来很是动人。
翟容的目光转到她交叠在面颊旁的那双手,细指柔软,白玉般细腻。他记得她的脚也是白生生,如两朵莲花一般。他想,若若只不过是做刀奴,受了风霜太多了,才将面上毁成如此。将她带回师门,要让师兄弟们好好照顾她,一定要将她这张脸蛋,养得跟她的双手、双足一般白嫩。
他记得她先前一双手也粗糙如爪,为何忽然手变得如此玉色晶莹?他伸手摸了一下,有些不解。
兴许是被他干扰到了,秦嫣动了动,樱桃般的小嘴里吐出的气息,有少女的香甜。
翟容连忙将手退回来。
他微笑一下,不再思考她双手的问题,将她鬓旁的几缕乌发拂至耳后。反正她多奇怪,对他而言都是他的小媳妇,他不在乎。
秦嫣陡然睁开眼睛,惊骇不已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翟容。
方才迷糊中进了一个羞人的梦境,为何此时人就在面前?她连忙拿袖子盖住脸,不敢看他。
翟容以为她贪睡,拉她道:“快些起来,已经午后了。”
“不……我,不起来。”秦嫣心中很是慌乱,不知自己入睡后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行为。
“懒猫,不起来我罚你了。”翟容将她硬拉起来,把她的双手从脸上扯开,看了看她的脸,“你热成这样是怎么了?”伸手在她额头上摸着。
秦嫣躲闪了几下,被他索性握着脖子和后脑,搞得动弹不得。
翟容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事啊。”寻了一圈,看见她身后的铜炉,无奈地低头看着她道:“真是不知冷热,那铜炉也不知道挪开一些。”
秦嫣竭力躲闪着,待他放手,诺诺地从案桌上爬下来。
“你辫子散了,收拾一下。”翟容将东西收拾起来,“我带你去三危山。”
“三危山?”秦嫣道,“去那边作甚?”说好带她去北海门的啊。
翟容将他的东西都绑在马匹上:“三危山那边的莫高窟上,有我阿父阿姆主持开凿的一个佛窟,我带你去看看。他们的供养人像,也都在那里。我娶了媳妇,总要先跟父母说一下。”
小屋里他昨日已开始陆续收拾了,今日也没多少东西,放在马背上并不占多少地方。
两人共一骑,来到敦煌城下。
看着那青黑色的城墙,翟容想起她曾经很害怕这座城池。说道:“如今还怕不怕这段城墙?”
“不怕,”秦嫣在他身后,方才春梦所带来的窘迫感已经消散了,“这里以后是我的家了。”她已经好久没有家了,扎合谷当然不可能成为她的家,那里是她的噩梦。即使有长清哥哥在,那也是个噩梦之所。
他提醒她道:“若若,你是不是可以贴身藏匿?”
“是啊。”秦嫣觉着他有事,腰身一拧,滑到马腹之下。手指一扣,隔着马背鞍靬垂下的毡布、流苏,就看不见她这个人了。
“若若,”翟容笑着,“这也太早了,过城门还要候队。”
秦嫣说:“没事的。”
他们的坐骑来到了城门口,翟容没有使用自己的鱼符,跟着一队马队等着验过所。到了城门口,他脸上戴上一块防风沙的麻料软巾。
秦嫣窝在马身下,听着他与那些马队人说说笑笑的,仿佛很熟悉似的,很快融入一片。她偷瞄看到,他掏出一张过所,混在马队里,一起交给了守城门卒。秦嫣知道,他是来去有鱼符,甚至露脸就能出城门的,眼前这一套,是乔装出城吗?他们私奔,需要避过翟家耳目?
不知不觉,他们就一起跟着马队验了过所,出了城门。轻马过短草,蹄声催劲风,向着三危山而去。
过了三危山,恰逢此处安业寺的黄墙内正敲响午后的钟声。鸣沙山的风沙中,钟响洪亮,一时梵音四卷,佛心清净。翟容停下坐骑,和秦嫣一起合十面对安业寺的晚钟。
钟声停下,两人沿着三危山下而走。
安业寺坐落在一片杏林之中。这些杏树年岁悠长,树姿舒展,万朵千朵的杏花正开到如火如荼之时。
“若若,看见那些杏林没有?”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