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容已经毫无抵抗之力, 在城墙上滚翻了数回,身边被刀劲打得沙砾乱射。
忽然, 一道青山屏障自平地而起。天高云海阔, 青山静幽幽。流星暴雨纷沓藉洒, 落入青山大岙中,只听得无数石块与石块的撞击。
青山未改,绿水如沸。暴雨流星, 消迩于无形。剑光一合,冲云子道长的“万剑归山”仿佛天外之谪仙,渺然于姑射。一剑长灌,入俐偲毗的腰部。
俐偲毗的直觉没有错, 翟容一直有后手。只是不是城下的那个冷箭手,他根本不知道秦嫣尾随着他来到了夕照城下。他的后手是冲云子道长。冲云子道长的独门绝学,是破一身经脉精血, 化作一道绝世剑招。这“万剑归山”虽然威力无穷,可以在瞬间超越一切,做出极大的破坏。但也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招式。出招人出手就意味着毙命。
唯一可惜的是,冲云子道长始终没有抱定使用这一招的决心, 如今身体已经受创,无法将剑招准确使用到对手身上。
所以,翟容一直在竭力将俐偲毗引至道长的面前。在秦嫣的两支冷箭相助下,翟容将俐偲毗带得很是到位。
中原剑道博大精深,与天地共享造化之无穷。冲云子手中握着驻云门的掌门剑“苍雪”,一股浩然充沛的白光冲体而出,化作漫天剑气,纵横捭阖,将俐偲毗上方的空间切割成无数细条。
这是一个用几十年纯净道心,问证大道的中原大侠。一生问心无愧,自有正气满乾坤。
冲云子道长缓缓合上眼睛。
他的剑气依然在天地间横切纵划,化解万物的宏大力量充沛他胸前的三尺之地。
胸前三尺地,剑者的无敌之地。
俐偲毗的身体也在这无数空间的分割中,鲜血直飚。剑气飞扬凛冽地切天割地,俐偲毗身上血线不断出现。俐偲毗足尖在城墙上用力一蹬,沉重地向城墙下摔去!
与此同时,冲云子道长朗笑三声,笑声一停,周身一百多穴道里,贯穿出无数深刻的小洞。他破烂的道袍随风飘荡,仿佛要乘风归去。
俄顷,洞穿,血出,盘坐兵解。唯有一张澄澈道心的脸上,一丝瑕疵也没有,含笑而逝。那柄“苍雪”长剑,在晨光中闪烁着点点金茫。
翟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击败俐偲毗,是第二步。他和城头的同伴们,还要并肩完成第三步!
他们分出人手去对抗两名强者时,城墙的其他地方因为防守人手减少,乌鸦鸦的图桑士卒都攀登攻城梯,翻越黄土城,挥舞着弯刀,如潮似水地杀了上来。
翟容捡起战死同伴的长剑,再次加入城墙的争夺之战。
“杀——”傅言川见图桑人的两名强者一死一伤,更看到老友慨然赴死,心中大为震荡。对着身后的年轻子弟们大喝着。城墙上的中原人,此刻士气振发,将城墙下的十面王鼓的气势全然镇压!
侍立在冲云子道长身边的关客鹭,一把将驻云门的掌门剑“苍雪”从黄土地面上拔起来。方才为了让师叔完成临死返照的一剑,他将这把剑递还给了冲师叔。如今,师叔已经走了,他关客鹭就是驻云门在此处唯一的持剑人!
他用力擦一下面上的涕泪,跟着傅大侠冲了出去。
关客鹭知道,他们计划的第三步,是务必除尽城头上的图桑士卒。他不会手软,他不会让师叔失望,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城墙下,秦嫣趴在死尸后面,看到许多刚刚要冲上城头的图桑军士,如同被掀翻了虫穴的黑虫一般,不断飞跌出城墙。
翟容他们的人出现在了城头。他们砍毕最后一名试图跃上城墙的图桑军卒,站立在城垛上,怒视着下方。每一张面孔都是英风烈烈,铁骨如铸。
秦嫣担忧到将拳头塞到口中,生怕他们被图桑人的乱箭射中。
可是,这些大唐侠少们已经通过骇人听闻的暴杀,将城下这三千人马彻地威慑住了!昔阳巴莱和俐偲毗在军中,乃至在整个西图桑王庭里都是何等身份的强者?竟然几个照面便被对方屠个干净利落,城下的图桑人哪里还有恋战之意?
这是侠少们计划的第四步:绞杀对方两名强者之后,站上城头唱好这一出“空城计”。让对方不再敢轻易攻打夕照城,为他们等待援兵,争取尽量多的时间。
果然,看着这些唐国年轻人,连续展示出了如此恐怖的击杀,依然站在城头,毫无惧色地向城下数千人发出挑衅。城下的莫贺咄可汗心中泛出浓浓寒意,鸣鼓让自己的军卒退下。
图桑兵卒随着金鼓声纷纷退回城下,俐偲毗被人扶回军中,莫贺咄可汗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命人给他疗伤。他腰部被冲云子道长贯入一个深口,其他地方也有割伤,一时不能再入战局。
莫贺咄可汗命令军队退开一定步数,保持着距离。
明净的日头依然在大漠之东,这个早晨似乎特别漫长。从生到死,从死到生,不知走了多少轮回。
……
……
秦嫣看到几匹失去主人的图桑战马三三两两,从自己所隐蔽的尸体处走过,立即伏身过去。选了一匹辔头比较齐全的黑色战马,动作很轻地攀爬在战马的一侧,手指拉着缰绳,悄然促动着马匹,打算借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