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最后实现梦想。”这个“他”指的是男主角V。
“他死了。”
“这有什么关系。”
曹云山忽然笑了,眼角细微笑纹在灯光下荡漾开一圈涟漪:
“死亡才是他的愿望,死了他才能幸福……文森,这不是死亡,是重生。”
……
李文森骤然睁大眼。
轻柔的语气仿佛从她耳畔传来,又仿佛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倏忽灌进了她的耳朵。
几个月前,当她挂在十七楼咬牙支撑时,那个试图把她踩下去的男人说的话还如在耳畔,催眠一般,一声一声,每一句话,都准确地在她最深的意识海洋里炸响,与此刻曹云山说的话重合在一处
——
消失才是你的愿望,消失了你才能幸福。
想象你要坠落的地方不是水泥地面,而是大海,是你起源的地方……
……
”你看,伊芙多么不了解他。”
他专注地看着屏幕:
“她不了解仇恨是他的拖累,不了解责任是他的枷锁,不了解他有多伤痕累累……更不了解他真正向往的不是爱情,是死亡,不是保护,是自由。”
丢弃姓名,丢弃灵魂,最后连身体都丢弃……这样一无所有的自由。
电影已近尾声,V的尸体被心爱的女人装在盛满鲜花与炸.药的火车里,缓缓驶向议会大厦,漫天的火光晃过他的脸,柴可夫斯基的交响乐如焰火一般轰然响起……而他转头看她,眼眸在黯淡灯光下这样幽深,李文森一时间甚至产生了这样荒诞的想法——
他嘴里说的“他”,其实是“她”。
“伊芙”也不是伊芙,是乔伊。
……
她会不会把事情想错了?
曹云山把她从十七楼推下来,本意并不是想杀她。
李文森心思转了转,想起那些毫无头绪的谋杀,抬起头,下定决心一般微微张开嘴——
就在这时,她的手碰到了一边茶几上的肯德基袋子,之前她随手放在袋子里的快递信封“啪嗒一声落在地上,信封口已经被她剪开了,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袋子里滑落了出来。
曹云山的眼睛是黑的,沙发是黑的,地板也是黑的。
看电影光线又暗,他回过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地面,也没看得很清楚,只随口问了一句:
“什么掉了?”
“一把钥匙。”
李文森镇定地把掉落出来的东西收进裙子口袋,眼睛仍望着面前的大屏幕,心脏却砰砰地跳起来。
她也没看清楚掉在地上的是什么,她的手指却摸清楚了。
这是一枚……希腊等臂十字架。
一枚,和西布莉卧室里那个诡异耶稣像如出一辙的,十字架。
……
地板上堆着一层一层的书,西路公寓五号的书百分之八十都是乔伊的,李文森因为不耐烦搬家收拾,在各大名校的图书馆都开启了无纸化推送后就彻底开启了全kindle模式,连看论文都是直接从邮箱推送到kindle看——但即便这样,李文森放在西路公寓五号的书也有五百来册。
乔伊还在一册一册书地翻找,伽俐雷在他身后心惊胆战地接住那些珍贵书籍,防止它们受到男主人心情不好的牵连,而它自带的搜索引擎正飞快地搜索着一个词
——睡眠麻痹。
李文森对安眠药的依赖性很强,要做出这种这种“睡的好”的假象只能通过吃更多的安眠药,单看她最近一段时间每天十二点准时睡觉的劲头,就大致能猜出她到底加大了多少药量……而她最近机体暂时性瘫痪与幻觉混合在一起的症状,正是药物过量导致的现象,仿佛自己醒来了,又仿佛自己没醒来,很多人都经历过,俗称“鬼压床”。
也叫,睡眠麻痹。
怪不得最近她睡的越来越好。
怪不得他有时要喊好几声才能喊得醒她。
怪不得她总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明明噩梦做的那样辛苦,可她就是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在梦里日复一日地经历死亡。
这个……骗子。
乔伊身上的气息越发冷漠。
“这里也没有。”
伽俐雷小心翼翼地浮在一边,把自己缩成一团:
“夫人会不会把药藏在了房间里?”
“不会,现在她的房间里堆的都是我的书,我的房间她又从来没当做是自己的地方,还不敢把这些东西藏在我眼皮子底下。”
原本他以为李文森会像藏现金那样,把安眠药分开,一片一片地藏在书里。这样即便被他发现也可以解释成是以前不小心落下的东西。
但明显她这次变聪明了一点。
乔伊站在客厅中央,脑子里飞快地闪过几个李文森时常藏东西的地方——阁楼是不可能的,已经被他发现的地方他不会再用;地下室隐蔽物太少;她藏零食的窝点早被他端过一遍,那么就只剩下……
乔伊拉开盥洗室的门。
洗手间是个好地方,李文森在这里藏书、藏CD、藏红酒,有时还藏蛋糕,简直就是她的风水宝地。
他环视了洗手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