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张妈和袁子晋见连盼这幅样子,自然也吃不太下,只有事件的主人公自己是个例外。
连盼看上去胃口似乎好的很,半点也没受手伤影响,一口一个虾仁,简直都不带停的。
“猪脚汤。”
她又报了菜名,严易立刻替她盛了一碗汤。
或许是用勺舀汤不甚方便,连盼直接用左手端起了碗,咕隆咕隆,一口气就将汤喝干了。
汤喝完后,白瓷小碗里剩了一块炖得软烂软烂的猪脚,上头肥厚的蛋白皮层在微微颤动。
连盼用勺子扒了扒这块肉,却没能成功将猪脚舀进勺子里。勺子又小又滑,猪脚却是一大块,不太好操作。
严易在一旁看得心里微微一痛,正要替她去夹,却见连盼迅速拿了一根筷子,一筷子直接戳进了猪脚的中央,她表情满足,回头一看,见严易正盯着她,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心疼。
“别呀,这样吃蛮好的!”
连盼叉着一块肥厚的猪脚,跟吃糖人似的,用筷子叉着围圈咬,又招呼张妈跟袁子晋两人,“都吃,都吃,要吃饱。”
张妈跟袁子晋两人望着她的动作,都只是低头哎了一声,说是在扒饭,其实也没吃多少,只是在她面前做了个样子。
严易坐着没动,他根本就吃不下。
“你也要吃。”
连盼却用勺子舀了一个剥好的虾仁,直接一勺塞进了他嘴里。
他被塞得措手不及,只得吃了,但除了这几个,后面都没吃。
一顿饭在这种静谧的气氛之下,吃得很快,大家都没怎么说话,连盼喝了几大碗汤,直接喝饱了。
“我先去睡一会儿。”连盼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示意自己酒足饭饱了。
张妈留下来收拾碗筷,严易则带着连盼回了南风院。
晚夏之时,院子里南风阵阵,徐徐吹入碧纱帐中,柔和又舒服,房间里很阴凉,正适合小憩。
扯下帐子后,连盼躺在床上和衣而卧,不一会儿呼吸就渐渐均匀起来,脸蛋都睡得粉扑扑的。
旁人都替她担心地要死,她自己倒是没心没肺的,严易盯着她的睡颜,颇有些无奈。
水榭旁吹来的南风极为柔和,严易坐在椅子上刷了一会儿邮件,不知不觉也有些困意袭人,他合上电脑,干脆也躺在连盼身旁,同她一起午睡。
这一个多月近两月以来,他神经一直紧绷,时刻担心连盼的伤势,如今连盼伤势缓和出院,严易心里这块石头才总算是落了地。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连盼这直接是连骨头都给断了,休养周期当然是被无限延长,未来一两年内恐怕都要一直做康健。
不过没关系,他有的是时间。
连盼住院那段时间,严易一直都是睡沙发,腿从来也没伸直过,沙发垫子软,对骨骼也不好,总之,他睡得其实很不舒服。
长时间睡沙发,再切换到床上,他顿时觉得浑身舒展,再加上连盼轻微的呼吸声在旁边,严易一下子就沉入了梦乡。
等醒过来的时候,床铺已经空了,连盼不知去了哪。
因为没了客人,食园的大厨房顿时空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总是堆满食材。晚夏的蝉贴在树皮上,发出阵阵聒噪的吵闹声。
连盼坐在厨房里的大案桌旁,盯着案桌上的一块大圆木砧板和菜刀发呆。
良久,她似乎终于下了一个决定,站起身来,拿起了砧板旁的菜刀。
说是拿,其实还是和普通人拿刀的姿势大有不同,她右手只有拇指和食指在用力,后面的三个指头几乎都只是一个摆设,因为根本费不上力。
砧板上放着两个土豆,刀很锋利,但把这两个土豆对半切这样简单的动作,对连盼来说,却都异常困难。
指头刚接上没多久,一是不灵活,二是使不上力,如果强行要抓,伤口立刻就会感觉刺痛。
勉强将土豆切成了两半后,连盼换了一把较小的刀,用两个指头加三个大伤初愈的手指,抓着这把小刀切土豆。
很难切薄,或者说……连切整齐都很难做到。
连盼正在努力和这把小刀做斗争间,厨房门突然开了,杨小葵手里捧着一个棕黄的南瓜站在门口。
她似乎没料到连盼还会回到厨房来,脸上的表情很惊讶,好一会儿才勉强恢复了正常表情,冲连盼道,“连小姐,你来啦!”
案桌上放着两个土豆,切了一半,土豆切得厚的厚,薄的薄的,看上去比一个新手都不如。
杨小葵目光扫过,心中有些了然,连忙放下了南瓜过来,似乎准备帮忙,“连小姐要吃土豆吗?我来替你切……”
“不用了。”
她一靠近,连盼就直接砰的一声把刀给拍在了砧板上。
声音不大,但拒绝的意思十分明显。
杨小葵只得讪讪地收回了手,抱着南瓜去水管下冲洗,脸上表情倒是半点也不见生气,还笑了笑,“行,连小姐你继续切,如果需要帮忙就叫我……”
南瓜皮硬,其实不大好削,杨小葵洗好南瓜后,便站在水池边开始削南瓜皮,一边削,目光却一边往连盼这边瞟。
但是她一进来,连盼就已经把刀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