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就算她九岁练过杂技又能怎么样?这种后台强、痞气重的人,她不相信自己翻俩空翻、顶三个碗就能息事宁人。
所以楚爱甜一提气,一紧裤子,转头跟颗炮弹似地离开了,徒留那温婉挂的美女独自在门口徘徊神伤。
她坐着公交晃晃悠悠回家,夜里的路灯一盏一盏,街上灯火万家的温暖颜色从霓虹灯牌里漏出,其中烟火气看得人气馁又心安。
在家的对面买了半个西瓜、两瓶啤酒,楚爱甜把身上零钱掏空了,一时竟有种兜空人升仙的感觉。
她回家把酒摆到饭桌上,面对着关荷女士等待加探究的眼神,楚爱甜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今天没问,等我买完新衣服……”
关荷温和地抚了下她的发,淡淡笑了笑:“哪个愿意收你,记得说说。”
楚爱甜对傍金主的概念,还是很清楚的。她以前被楚蔺拖着,去过不少饭局,饭局上的大人偶尔会跟情人短暂讲电话,挂了后朝着众人深沉一笑,好像在说你们都懂。他们都以为小孩不懂,其实楚爱甜都清楚收在眼底。有人喜欢女的,搂在怀里对着温香软玉腻一把,就恨不得醉死温柔乡,接起妻子电话连带着也温和了几分;也有喜欢男伴的,转场时都会把小情人叫来,通常都是俊秀精致的人,但无论长相类型是什么样的,神态中都会带着驯服乖巧的神色。
要论赚快钱,这个方式实在是快。
楚爱甜临时下决定的时候,只是觉得,尊严哪有一家人的安全重要,命都没了的话……谈什么心气劲都是虚的。
但是问题来了,她的外形条件不过关啊。
她当然不丑,不仅不丑,五官还排列整齐,她觉得这就算很不容易了。黑是黑了点,因为以前防晒工作没做好,在外面疯跑晒出来的,均匀的浅蜜糖色……多……多潮啊?
楚爱甜撑着舆洗台照镜子,对着自己做心理建设:有点黑怎么了,有人追就行了。
其实一定会有人不喜欢她这类型的,尽管如此,也只能说是不喜欢,这种类型。
她的长相,在好看里,还藏着另一种出挑的存在。那就是少年气,琉璃似的时光如水般被固在身上,清爽中带着距离。不笑时又冷气势又强,笑起来却像春风拂满山。
楚爱甜忐忑的要命,走出厕所的时候,走路跟快吃到脑子的僵尸一模一样。
“完了完了。”楚蔺躲在墙角,焦躁地捋着玻璃外壳,里面是他的小女儿,眼睛则盯着大女儿:“甜甜的压力这么大,可别想不开去做什么傻事,幸好我们楼层矮……”
关荷没说话,心道你要是知道她想干什么,你现在就得把她从阳台踹下去。
楚爱甜计划虽说要攻略一个金主,可是一没有目标二没有作战计划,她正在挣扎的时候,又传来了一个促人奋进的消息!
——那个。
她被开了。
明璐急吼吼地请了假来找她,含着一大包眼泪说是那天面试遇到的那个渣男……
莫丞?
楚爱甜不意外,况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哭也没用,总得向前看。
只是,说不焦急,是骗人的。
“别哭了,来,抱我一下。”
楚爱甜朝明璐安慰性地张开了怀抱,接着飞快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道:“哎,我家璐璐为我担心呢,不要担心嘛,我还能活不下去吗?”
明璐平息了下抽噎,“你自己上点心吧,算我求你了,有路子就找路子,以前那么多朋友呢……”
楚爱甜默然,眼中微动,一瞬的灰暗。过了好几秒,她才轻快地开口:“嗯,当然,知道了。”
她又回了家,家虽然小,好歹是家。待在这里,就像待在壳里,待在茧里。
关荷不想看她颓在那,不知从哪里搬了一箱杂物,说是她的,让楚爱甜好好整理一下。
楚爱甜无精打采地在房间里收拾着,虽然是正午,但是这个屋子完全背光,她基本没有晒到过什么太阳,好在也习惯了。
都是些旧物,小学、中学的练习册,同学录,收集过的卡片,小浣熊袋子里的……说到这个,小学的时候,她每周会有一天,让全班传一张纸,想要什么尽管写,再让人去小卖部买过来,她来付款。有那么一天,小卖部甚至被搬了三分之一走。弄得周围人都挤破脑袋跟家长求着转进他们班。
楚爱甜想起来,忍不住笑了。
接着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手上捞出一块勋章,那是曾经在一个人肩上待过的证明。四条细细的红杠,中间一颗五角星。
还有。楚爱甜机械地在深处继续翻了翻,又找到一块嵌着照片的项链,项链里的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都不见了,但比那没有照进她房窗的阳光还要刺眼。
她坐在原地很久,没再动过。
晚上楚爱甜跟父母说了声:“我出去散散步,兜个风。”
一兜就兜到了江边,她低着头,在夜色中走着,脑海里有一些不受控制的回忆跳出来。
那是邻居哥哥,当兵的。他是单亲家庭,母亲极度为这个儿子而骄傲。
楚爱甜年少的时候就服他。如果说完美有个定义,那就是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