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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烛在黑暗中亮起,王晨婴慵懒地拉过一条被子,蓄满柔情的双眸微眯,慢慢适应着光亮。
抵死缠绵之际萦绕于心的那张俊脸终于在眼前清晰,似乎……也不是那么毫无瑕疵,细看,好像有些浅浅的疤痕……
王晨婴的心像是被什么扎了一刀,渗出层冷汗,她不断告诫自己,不许胡思乱想!一定是灯光不清,一定是自己魂不守舍……
可乍响起的笑,却彻底结束了这场绮梦。
那不是他的笑!
他拿起一方大雪红梅般的绢帕:“王弼倒是好家教。”
那不是他的声音!
僵在被中,王晨婴觉得自己冷成了一具艳尸。
他的手如方才一般温柔,沿着她的脸,脖颈,一直到被里……
“我还真有几分妒忌,要扮成他,才能有这般享受。方才,你叫的声音真是动人,还有你的……”
她尖利的叫声打断了他。
“嘘——”他低声道,“别扰人鸳梦,你的心上人这时,也正在颠鸾倒凤呢。”
“他、他和?”
“当然是越家那个丫头,成人之美,功德该不亚于救人一命吧?老天保佑让祝北极武功尽失,不死也残。”
王晨婴颤声道:“你胡说什么!”
祝斗南哈哈大笑:“那个乐师没有告诉你吧,这密乐只对有内力的人起作用,遇强则强,祝北极不是很强么?”
王晨婴忽然静默。
祝斗南不知她在想什么,他随手丢掉那方手帕,也根本不去在乎。
那一日,祝北极出京赴五花城的前夜,面对王弼提出的条件,他道:“您毕生最大的心愿,我知道,并非是将令千金许配与我,而是,恢复武功,恢复男身。”
王弼半饷方道:“您说什么?您可知,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您肾经重伤,却未必无法可救。您应该知道,九转还阳功,便有这样的奇效。”
“话虽如此,可九转还阳功之效也因施者功力而异,不是老臣胆敢小觑,实是殿下您的年纪……”
“您别忘了,当初师父为了替我疗伤,度与我多年功力。另外,我与您是师出同源,对疗伤大有裨益。我不敢夸口一定能让您复原,但却可以说,如果普天之下还有能让你了却心愿者,便只有我。”
“可是……可是,这会耗却您十多年来的修为,内力尽失、前功尽弃。”
“只要您答应帮越家兄妹,我绝不反悔。”
……
王晨婴记得功力初复的王弼兴奋的样子:“好孩子,只要叔父……不,从今以后,你可以叫爹了。只要爹完全恢复了,一定禀明皇上辞去宦官之职,从此以后便可堂堂正正建立一番功业,为你也博个荫封。到时候,咱们明媒正娶做正氏,再不必非要委屈做小。”
“哈哈——哈哈——”
这笑声听着有些毛骨悚然,祝斗南说不清的心生厌恶:“你笑什么?”
王晨婴的声音一如往昔:“既然您心腹大患已除,我也替您高兴。”
乐声早已停止。祝北极和越季同在一个帐子里,面面相觑,总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祝北极忽道:“其实……你除了忠勇仁孝、足智多谋、侠肝义胆外,还……秀外慧中、娇俏可人……总之就是——”他仿佛下了好大决心,“特别讨人喜欢!”
说完脸腾地红了,人也腾地站起。
今晚是怎么了,就是觉得血一个劲儿的往上涌。祝北极忙道:“你早点歇吧,我走了。”
人都走了半饷,越季才从梦中惊醒:“哎哎哎——喂——”
帐外小兵忙进来:“您有何吩咐?”
“快快帮我去打听刚是什么人奏乐?跟他们说我要买了他们,花多少钱都买!”
第59章 旧日重来
就在承平帝急匆匆躲进宣化城的当晚,城外响起长鸣不绝的牛角号,不远处是黑压压逼近的大军和密密麻麻的苏鲁锭。
鞑靼军早已埋伏在这里。
承平帝大惊失色,急宣祝尧封,却遍寻不到,连祝北赫也不知踪影,孙成玉更是一问三不住。最终,找到个战战兢兢的王府长使。那小老头跪在地上,抖得像筛糠:“我家王爷和世子早已……早已出了城。他说……他说您……不公。他父子镇守边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榆林之败,明明是……揆文王世子开办马市的过失,却……却要我们世子承担……”
承平帝向后跌靠在椅背上,全都明白了。
外面炮声隆隆喊杀阵阵,鞑靼已经开始攻城。孙成玉向来形同虚设,没有主帅的宣府军形几乎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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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的宣城、叛逃的王爷、落难的皇帝……这一幕竟像是三十年前的重现!
是天意,还是人为?可这条避难的路,明明是自己选择的……承平帝的目光像两支箭,倏然射向尚孝王。
尚孝王紧闭双眼,似感不到逼来的杀气,嘴角却又像抿着一丝微笑。
他早有预谋,他成竹在胸,他明知自己不会相信宣府所谓的危机。而他真正的意图,却正是要引所有人来宣府。
承平帝突然想通,却失却了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