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硕公主的大婚,多多少少叫宫里热闹了几日。往来太监宫女脸上的喜意一直挂着,太皇太后不开怀,也好叫她见了这些笑脸,心里多少舒坦一些。
慈宁宫少了一个主子,对太皇太后的影响最大,之前日日陪着的人没了,真的是吃东西的胃口都没有了。
不仅如此,这几日,她总是想起她的女儿们。淑哲是她心里永远的痛,花一般的年纪,和恭悫一般大,竟就狠心抛下她去了。雅图的额驸没了,送来的信却和没事人一般。阿图现如今过的是几个姐妹里最好的,额驸对她好,她便能少担一份心。
想的多了,就是整夜整夜的不合眼,一盏浓浓的安神茶下去,总归是治标不治本。
撑到了恭悫公主归宫那日,太皇太后的精神好了些许,一大早的就睁了眼,整个慈宁宫提前开始运转起来。
曹布德还是和往常一般,按时睁了眼,给太后请安、用膳,太后一见到她们就开始念叨。
“也不知道恭悫习不习惯,照我说,还是得多带了几个御厨出去……”
“额驸也是,贴不贴心的……”
“带出去的奴才离了宫……”
太后说,她们就听,曹布德支着耳朵,瞧瞧的又偷看旁边的端敏,这位也是以后要走这一遭的主,倒是丝毫不见担心的。
等到恭悫公主真的来了,要说的话反而少了,恭悫公主过的好不好,是可以从一个人的神态上看出来的,面色红润,眼尾上一抹娇羞,起码这几日,恭悫公主的日子是快活的。
“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回宫来,”太后最后拉着恭悫公主的手道,她们最怕的,还是她们不肯和她们开口,自己一个人憋着,没病也得憋出病来。
恭悫公主听了,重重的点了头,红了眼眶,她是曹布德和端敏一起送出的慈仁宫,望着恭悫公主的背影,曹布德的眼眶也不争气的红了。
各人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喂,若是以后你嫁去了科尔沁,我也会想你的,”曹布德别扭的道,她很少对端敏说这些感性的话,她们之间针锋相对惯了,打打闹闹的才是常态。
这会子说了,她一时之间也不好意思去看端敏的脸,低着头,也没有仔细看路,大意之下,倒是差点扭了脚脖子去。
端敏手快,一把馋住她,及时避免了曹布德和大地亲密接触的惨剧,她嘴边挑起一个恶劣的笑,道:“我也会想你的,像你这么傻乎乎被我欺负的,到了科尔沁,哪儿还找得到第二个。”
“你,”曹布德气呼呼的,好不容易抒情一回,端敏还气她。
她顿时加快了脚步,想把端敏远远的甩开,端敏没有让她得逞,紧跟在曹布德身后,也不知道是在和曹布德说,还是在和她自己说,“我会过的很好的,无论在哪里”。
端敏的声音很坚定、沉稳,让人不直觉的想要相信她,在这一刻,曹布德想,她是相信端敏能做到的,那么肆意飞扬的一个人,科尔沁比皇宫更适合她,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端敏合该生长在那里。
“所以,你也要好好的,”话锋一转,端敏看着她的眼睛,直直的看到了她的心里,这是端敏对曹布德最大的盼望,无论置身何地,都要好好的。
曹布德不争气,缓过来的眼眶又不争气的瞧瞧红了,她听见自己应道,“好。”
和端敏流露了一番真情之后,她们的相处模式也细微的发生了些变化,见曹布德读书辛苦,偶尔几次出去,她会来西暖阁问曹布德要不要去,曹布德应了,两人一起,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玩野了回来,曹布德的心是虚着的,白天玩,晚上她就只能努努力,把白天落下的功课做了,有时候做着,曹布德把自己都感动到了,这不符合她的人设,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和努力搭上边。
太后密切关注曹布德的动向,见她有分寸,倒也没有过分干涉,只是多叮嘱几句,让晚上少用些功,仔细伤了眼睛。
这样说着,西暖阁还是收到了大把的蜡烛,围着她点了一圈,曹布德都能感受到蜡烛的温度。
受不了这个折腾,她自己又调整了时间,大把的蜡烛没了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