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二年四月,慈仁宫的小佛堂里,曹布德紧挨着太后,这会子已经是四月了,离慈和太后崩逝过去了两个月,熟悉的人去了,纵使心里再不得劲,浑浑噩噩的,日子也就过了下去。
太后信佛,跟着太后住,这一辈子又是有说法的,曹布德难免也跟着信了佛,只是现在年纪小,没多长时间,觉得稳不住了,就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求神拜佛,心诚才是最重要的。
出了佛堂的门,乳母和两个大宫女一直侯着,见她出来了,忙迎了上来,视线一下子拔高,曹布德是个懂得享受的主,放松了身子,头挨着乳母的肩膀,别提多舒服了。
她来宫里也有一年多了,就这么一块四四方方的地,进来不容易,出去更难,不出意外,她的一辈子就被这么一块地方给框住了。
别说,曹布德自己适应的也挺好的,她原先出生在草原上,生活质量跟现在比差的不要太多,但是架不住那地方有个天大的好处,它自由啊,而且曹布德都观察过了,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长大了干什么不行。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真实版诠释了什么叫做“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一口大锅“哐”的一下砸到了她的头上,实心的那种,摘下来那是想都不要想。
也不知道在路上走了多久,反正全程靠躺和抱,一路上折腾的她面如土色都是轻的,还是奶娃娃的她就这么的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能活着到宫里全靠她额吉之前给她养出来的奶膘。
想到这里,曹布德不怎么开心了,她和这辈子的亲人相处的时间不长,别看她走的时候更小,她可跟一般的小孩子不一样,该记得的都记得,他们对她的的好和宫里的优质生活完全不一样。
乳母是宫里给配的乳母,原先那个早被打发了回去,两个大宫女是自她出生起就跟着的两个,为这,刚来宫里的时候还被抓去特训了一顿时间,现在倒是完全看不出是和她一起从科尔沁来的。
“格格可是饿了,”都兰反手掏出几块饽饽,整整齐齐的码在帕子上,一个个的看起来白胖可爱,让人很有食欲。
曹布德的情绪变化,都兰往往是第一个发现,最是贴心,吃甜食调整心情,是曹布德和都兰心照不宣的小秘密,这一点是连恩和都不知道的。
“还是都兰好,”曹布德笑眯眯的捻起一块饽饽吃了,只是手小嘴小,过后免不得要净脸净手。
用了一块,曹布德就很有分寸的让都兰她们分吃了,她接下来的任务很沉重,要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有时候还要留下来一起用早膳,好吧,其实是经常留下来用膳,顺便偶遇另一个来请安的人。
抱着都兰的乳母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当初太后怕奴大欺主,自己有顾不到的地方,让下面的人仔细挑上来的,这会子,老老实实的抱着曹布德往慈宁宫去了。
来慈宁宫请安的人不多,大多数是没有这个资格,还有一部分则是太皇太后免了他们的请安,只初一十五来走个过场就可以了,太后属于后者,不同的是,在慈和太后崩逝之前,太后和慈和太后都是慈宁宫的常客。
“姑姑好,”给苏麻喇姑打招呼是每天必做的事情之一,曹布德只是一根葱,没有嚣张的权利,而且苏麻喇姑确确实实是一个值得敬重的长辈,更遑论她还是太皇太后最最贴心的人。
“格格多礼了,”苏麻喇姑牵过从乳母身上下来的曹布德,细细问了太后,又问了曹布德饿不饿,说是太皇太后这里准备了她喜欢的饽饽。
曹布德也不拘束,到了地儿请了安,自个儿拿了饽饽,往离太皇太后最近的炕上一坐,没有上去,再一坐,还是没有上去,这时候,心里都懂的苏麻喇姑出来打圆场了,“格格还小,姑姑来抱你上去。”
稳稳当当的,曹布德木着脸坐在了炕上,屋里的人都低着头,对这种小意外显然接受良好。
“人小心不小,”这是曹布德现在最真实的写照,小小的身子里有一个不堪弱小的灵魂。
“我们曹布德总是盼着长大,”太皇太后此时显然心情很好,笑起来不是邻家老太太的那种慈祥,反而怪严肃的,严肃到让曹布德安心。
曹布德索性把头往太皇太后怀里一放,撒起娇来,奶声奶气的说自己做了什么,都是些琐碎的事情,被她掰碎了那么一说,好像真的像模像样。
太后太后的眉眼渐渐柔和下来,见此,苏麻喇姑望向曹布德的眼神更为柔和,在她心里,其他都是虚的,便是对曹布德有那么几分的疼爱,也是远远比不上她的格格开心重要的。
屋里的氛围好,在慈宁宫伺候的人心情也好,慈宁宫欢迎曹布德的原因之一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小康熙就是在这个时候到的,这个时候的小康熙不过十岁,每天板着一张脸装作自己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大人,只是年纪终归不够,在曹布德的眼里,萌萌哒的小康熙总是能吸引她的注意力。
挣扎着从炕上下来,下来比上去容易多了,用五头身行了个礼,礼不可废吗,亲近归亲近,小辫子得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一个是孙子,一个是内侄女,太皇太后想把他们凑在一起,自然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说白了,辈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