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惟舟回到拂云轩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
秦随亲手给他扣上凤凰扣,又看着他折腾半天就是摘不下来,内心的恶劣趣味好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对沈惟舟的要求百依百顺,乖得像是只冲主人摇尾巴的大狗狗。
然后等沈惟舟说要离开的时候,又像得了什么皮肤饥渴症,非要让沈惟舟陪着他批奏折,中途一直把他抱在怀里,丝毫不避讳沈惟舟一起看奏折里的内容,也不顾忌宫人惊悚到失态的眼神。
秦随想干的事谁也拦不住,他干过的荒唐古怪的事多了去了,但像今日这般宠爱一个人,确实还是第一次。
无数的消息顺着大大小小的情报渠道流了出去,外面风起云涌,但至少在此刻,秦随和沈惟舟这边还是安静的。
下巴搁在青年的颈窝,帝王声音懒散:“药你随时可以去取,朕已经知会过宫人了,你说一声便是。”
沈惟舟当着人形抱枕,恹恹地应了一声,第不知道多少次的开始想如何杀了这个狗皇帝。
秦随似乎是察觉到什么,也不生气,低低笑了一声,继续批奏折。
两个人一起痛苦总好过他一个人痛苦,批奏折这种枯燥无味的事,有怀里这人在似乎也变得快乐起来。
他很满意。
“……”
安秋明见沈惟舟回来第一时间就迎了出来,看上去高兴极了,只是那双墨绿色的眸子里是掩不住的担心。
他在纸上写到:“你没事吧?”
没来得及告诉安秋明一声,让他白白担惊受怕了这么些时候,沈惟舟也难掩愧疚。
“我没事。”青年温声,眉眼间的笑意让人跟着不由自主地心情好起来,“没什么人来找麻烦吧?”
沈惟舟还是担心姬兰若会派人来找麻烦。
毕竟是自小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公主,身边的人都顺着自己,突然出现了不顺着自己的人打了自己的脸,必定是要找回场子来的。
安秋明闻言摇了摇头。
“没人过来。”
“……不,陛下派人来过。”安秋明笔尖微顿,还是写了下去,“陛下说你想要什么药自己去挑就是,不拘品质分量,你想要的,他都能给。”
“都能给?”
沈惟舟的脸上并没有出现安秋明以为的羞恼之色,甚至连该有的讶异也没有多少,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他还是那副温润冷清的模样,像是把所有人都放在心上,又像是根本没人能入他的眼。
沈惟舟轻笑一下:“好事。不要白不要。”
“今天有些晚了,明日你就去取药,把你觉得有用的都顺过来就行,不用跟他客气。”
安秋明沉默片刻,在纸上写了一个“好”。
“对了,”见沈惟舟似是带着几分倦容的好看眉眼,安秋明拦住了他去拿书的动作,“我今天配了一些药,对你的身体有益无害,但因为是第一次用,所以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我也不能保证。”
“药浴即可,口服的药需要明日看过陛下的私库再做决定,你要试试吗?”
沈惟舟看着安秋明递过的纸,笑容淡了下来。
“好啊。”
披风被取下,夕阳的余晖映在沈惟舟的侧脸,精致美好的像是一幅被精心勾勒过的画卷。
他接过安秋明手中的笔,轻轻在纸上写下几个字。
笔锋张扬,潇洒恣意,锋芒毕露。
一手漂亮的好字。
——跨死便横生。
“那就开始。”
—
安秋明的动作很快,他告诉沈惟舟可以了的时候,也不过是夜幕初临,刚刚挑灯。
不喜欢有人在身边看着自己,沈惟舟屏退了宫女,又婉拒了安秋明在侧的请求,自己一个人去药浴。
“可能会有点疼。”安秋明用那双墨绿色的眸子看他,显出几分可怜,“我在旁边能帮你一下。”
沈惟舟摇摇头:“不必。”
再疼能有多疼。
毒发时万蚁噬心深入骨髓的疼痛他都熬过来了,还怕小小的药浴?
安秋明沉默:“那你忍着点。”
打发走了其他人,沈惟舟宽衣进入满是药材的浴桶。
屋内地暖很足,就算是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冷,再加上浴桶里又都是滚烫的热水去激发药性,沈惟舟那万年不变的瓷白肤色上终于泛起了轻轻浅浅的薄红。
临入水前,沈惟舟低头看着自己右脚踝上的血红凤凰扣良久,还是没有把它摘下来。
一是他之前试过了,扣得时候好扣,摘得时候除非弄断,不然根本摘不下来。
他现在还没打算和秦随撕破脸,改天秦随问起来要是发现他直接给摔断了,怕是不好交代。
二是……
秦随告诉他,这凤凰扣主体为一块血红色的暖玉,长期佩戴对他体内的毒有压制作用,让他不至于天天那么冷,也能缓解毒发。
秦随并不知道沈惟舟中的是什么毒,也并不清楚毒发的后果。
那个太医语焉不详,只能告诉秦随一星半点的东西,还变相的透露出沈惟舟的毒并不是很严重。
其实他也不太清楚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