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拿着刀解开缠在腿上的脏布,一股血腥恶臭味袭来,烂肉必须剜去才能保住这小腿。
“千大人,需要准备什么?”随行点医官皱眉问他。
“热水,蜡烛,还有烈酒。”千山说道,他快了眼闭眼未醒的云渊,心中哀叹他能够撑住。
“我爹怎么样了?”云怿站在帐篷门口问。
千山掀开帘子让他进来,“大将军腿上的伤口已经发炎了,烂肉得剜去才行,就看他能不能撑过了。”
云怿沉默的坐在他爹旁边看着,“我信你。”他对千山说道。
医官们准备好了工具,千山抬眼示意云怿出去等着。
帐篷里边,千山蹲下身一丝不苟的拿着小刀小心翼翼剜去云渊腿上的烂肉。
两个多时辰过去了,云怿坐在帐篷前一言不发,眼睛紧紧的盯着帐篷里边。
出来一位医官他便起身问情况如何了,医官们都是一套说辞,让他等等,千大人正在医治。
“寄遥,吃点东西吧。”明铭端来一碗水煮面给他,如今战事紧张,能有白面条吃已是很好的伙食了。
“留给我爹吧,我吃窝头就行。”云怿推去白面,拿起窝头啃了起来。
明铭叹了口气,将面条给小兵端走了,他坐在云怿旁边陪着他。
不知等了多久,千山从帐篷里面出来,长舒了一口气,看向坐在地上的云怿,神色认真道:“就看今晚将军能不能撑过去了,若明日能醒就还好,若不醒情况就糟了。”
“我知了。”云怿点头,起身进入帐篷去陪他父亲。
正在赶路的小分队迎上了从远处奔来的一小队人。
白孝来立刻高度紧张起来,让大家伙让出路给人走。
那一队人见前方有人,欢呼着举起马鞭扯着嗓子高喊:“前线大捷!宜江口被破啦!宜江口被破啦!”
白孝来整个人一震,立即就像被点燃了斗志一般。
本来他跟闺女说说笑笑着聊天走路,这一听宜江口被破,被北渊大军占据,整个人精神抖擞,眼睛像里亮光闪闪,
双腿夹住马肚,一甩鞭子,高举着大旗,“全体都有!全速前进!”
云宁更是兴奋不已,一路上脸上的笑容就没停下过,心中满满的都是对父亲的崇敬,对弟弟的赞许。
众人快马加鞭的往前赶时,大胡子带领着一众将士往宜江口那追赶周同。
云怿本也想去,却被几位叔伯给拦下不许他去,让他乖乖的守着他爹就好。
云渊的情况一直不是很好,整个人浑身发热,嘴里边说在胡话,千山连参片都给他用上了。
云怿身体紧绷,眼睛不敢从他爹身上移开,双手紧紧握住他爹粗糙的黑手掌,心中祈祷着他爹一定要挺过来。
“别担心。”千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
“我怕。”云怿说出了今天第一句话,他已经没有娘亲了,他害怕再失去父亲。
千山拿出手帕伸手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我的医术你放心,大将军一定能平安醒过来的。”
“嗯。”云怿轻轻点头。
千山陪他坐了一会儿,随着外面伤员加多,他便拿起医箱出去救治别人了。
大胡子率领着将士们一鼓作气向西边追赶周同,直至将他赶回了并州城里头才算完事。
众将士们将战马让出来,马儿套在了守推车上面,上边躺了一溜圈的伤员,医官忙的不可开交,参片当大白菜一样的切片塞进伤重的士兵们嘴里。
这是云渊要求的,只要他的兵还喘气,那就必须要救,不管是断胳膊瘸腿的,必须得救活了。
陪在父亲床前一夜的云怿终是抵不过心中的痛楚,握着父亲的手低声抽泣。
“我儿……”云渊睁开眼虚弱的喊了一声,“莫哭了。”
“爹?”云怿错愕抬头,“我去叫千山!”
可怜千山才给伤员们包扎好刚睡下不久,云怿冲进帐篷一把将他从床上薅起来。
“快,我爹醒了,你快给看看!”
“哎哎。”千山连忙捡起衣服披身上跟着他跑去了。
给云渊把了脉,又给他看了看腿上的伤口,千山心中舒了口气,微笑着说:“大将军撑过来了,这些日子伤口别沾水就行,不出一月就能恢复如初。”
云怿听此心里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地,太好了,他爹撑下来了。
“爹。”云怿一脸高兴的握住他的手。
“快睡觉去吧。”云渊看见儿子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就知道他定是一夜未眠,连嘴边的胡茬都露出来了,这才多大孩子啊,胡茬长那么快,以后可咋找媳妇。
“我就在这睡。”云怿看着他爹笑眯眯的说,随后趴在了他的床边。
“将军,您要吃饭吗?”千山问道。
“不吃,他们怎么样了?”云渊询问。
千山摇摇头,“还没传信,估计是已经进城了。”
“那就好。”云渊高兴,心里边很是欣慰。
大胡子们进城后入目的是满目疮痍,处处是死人,还有冒青烟的房子,哇哇哭叫的小娃。
由此可见,南临军队临走前将这宜江城祸害的不成样子了,他们才是南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