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入京后要先进宫面圣。
招儿回去收拾细软,薛庭儴入了宫,就像上次一样。可这次又和上次不一样,招儿一直等到天黑,都没见薛庭儴回来。
之后让人出去打听,才知道出事了。
具体出什么事不知道,总而言之不是小事,据说现在内城一片风声鹤唳,似乎是嘉成帝发了怒。
“娘,爹怎么还不回来。”
招儿走得这几个月,全凭着招娣两口子照顾两个小的。弘儿还没回来,他赶八月院试,现在十月初,大概再过几日就回来了。
“你爹还在宫里呢,宁宁是不是饿了?娘让人去做饭。”
宁宁摸了摸小肚子,想了想还是道:“宁宁不饿,咱们还是等着爹吧。”
可薛庭儴注定要让女儿失望了,直到厨房那里准备好晚饭,一家人等了半天,还是没见他回来,最后是招儿说先吃了不等他。
此时内城里何止是风声鹤唳,说是人人自危也不为过。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锦衣卫就出动了。
已经被抓走了好几名朝廷大员,有的是在府部衙署被抓走的,有的则是在家中。其中就有权倾朝野的吴阁老。
至此,众人才明白,这是吴阁老犯了什么事。
可到底是什么事,没人知道。
而这些被抓的官员也没有送进宫,或是刑部、大理寺,而是直接被关进位于承天门附近的锦衣卫北镇抚司。
随着司礼监在朝中慢慢崭露头角,嘉成帝几次想将锦衣卫推到台面上,都招来群官抵制。
这些文官们对‘锦衣卫’一词,似乎特别敏感,他们能容许司礼监,但并不代表能容许锦衣卫。
毕竟在他们眼里,宦官再是为害,到底是阉奴,顶多也就是些口舌和义气之争。可锦衣卫手里却有刀,可以危及性命。
只是嘉成帝想做的事,又怎么可能会做不到。
所以如今锦衣卫虽很低调,但也有自己单独的衙门,而北镇抚司就是其下负责侦缉刑事的机构。
这个地方很久没出现在人前,久远到人们都忘了,这北镇抚司就是传说中专司皇帝诏狱的地方。
此事引起一片哗然,一些朝臣四处奔走,之后联袂来到宫中求见。
嘉成帝正是大怒中,又怎会见他们,更是引来一阵恐慌。
都怕开了这个头,以后人在家中坐,不由分说就被锦衣卫收押。当然,也少不了吴阁老一系人私下活动。
薛庭儴到了半夜才回来,此时招儿已经睡了。
两人也没说什么话,便歇下了。
次日一大早天还没亮,薛庭儴就出了门。
而与此同时,早朝上正因吴阁老等人为何被收押之事,引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谁都没有想到,竟是十多年前的一件事,将吴阁老牵连了进来。虽事情暂时还不明朗,但若没有真凭实据,以嘉成帝的性子也不会动这么大的干戈。
当然也少不了有些朝臣提出,就算吴阁老犯了大罪,也不该是锦衣卫收押,而是该交由刑部或是大理寺审理。
嘉成帝也不说话,只是看着说出此言的朝臣冷笑,对方的话自然再说不下去了。
这么大的案子,牵扯的还是位高权重的阁老,谁敢说刑部和大理寺不会徇私。毕竟吴阁老可是以门生遍天下而著称。
早朝罢,群臣的心却并不安稳。
若事情真是属实,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吴墉他可真敢!
而同时薛庭儴也进入群臣的视线中,这十年前的案子,他到底是怎么查出来的?难道说陛下这趟派他出去赈灾,就是为了此事?
这一切,注定是个难解之谜。
随着刚回京没几日的前浙江按察使叶莒,被一道圣旨派往河南为钦差,拉开了嘉成十九年的混乱序曲。
河南的一众官员纷纷落马,大至一省巡抚,小至地方县官,牵连甚多,显然嘉成帝是打算彻底整顿此地。
而随着项竘、姜志毅及吕延寿等人被押解回京,朝野内外皆是动荡不安。
经过这些日子的缠磨,嘉成帝倒也退了一步,涉案官员还是由北镇抚司亲自审理,但大理寺和刑部可派人陪审。
此次的案子没有主审,由刑部尚书尹年、大理寺卿王崇耀,协同锦衣卫指挥使杜继鹏、太子少傅薛庭儴,共同审理。
薛庭儴回京已近一月,这是第一次踏入北镇抚司,也是第一次见到被收押在此处多时的吴阁老。
北镇抚司的天牢设在地下,乃是前朝旧址,荒弃多年,格外显得阴森恐怖。
一米多宽的窄道,只供两人并肩而行,两侧的墙壁是一种黑得诡异的颜色,像是经久失修,也像是被血浸透。
这条窄道很长,似乎走了很久才到尽头。
到了一处堂中,几人一一落座,不多时就有人带着吴阁老来了。
吴阁老穿一身青灰色的棉袄,花白的发梳成髻,看得出来之前被人收拾过。曾经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员,今日落到阶下囚的位置,难免让人心生感叹。
“站着回话。”狱卒吆喝道,便去了旁边站下。
上面的人看着下面的人心情复杂,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