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个吃得脑满肥肠,不像是挨过饿的模样。”
这话引起一众灾民大笑,把姜志毅笑得是脸色紫黑,差点没血液倒流气死。
可他也清楚这个必须得忍了,灾民再这么堵下去,是时惊动了朝廷,到那时候事情就捂不住了。
他忍着气,道:“这消息是本官刚收到的,本官与诸位大人也正打算去那处恭迎钦差大人,若是你们不信,可与我等一同前往。”
“真的?”
“本官至于去骗你个平头百姓!”姜志毅气得胡须直抖。
“既然你这么说了,咱们就姑且信你们一次。大伙儿的意见如何?都应一应。”
“那就去吧,不行了咱们再来。”人群里有人应道。
还有人说:“跟你们去管不管饭?我们天天闹饥荒,不管饭我们可没力气走。”
“就是就是。”
“人都快饿死了。”
听到下面这些泼皮无赖的话,姜志毅气得脸又红又青,半晌才跺着脚道:“本官这就去给你们找粮。”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城门楼上垂下一根根绳索,其上都绑着粮袋子。
城里还是不打算将灾民们放进去。
灾民们一哄而上,将粮袋子解下来,扭头便去造饭。
饭其实还是之前的熬的粥,不过每个锅里都又加了米,总算不用吃那清得见底的稀粥了。
直到这些灾民们吃饱喝足,才从中让出一条大路。
城门缓缓开启,先跑出来许多拿着大刀的衙役,排成一排,将所有灾民隔开,门里才驶出两辆马车。
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便往广济仓去了。
这广济仓看似粮仓名,实际上算是一个小镇。
不过里面并没有平民,除了一个个粮仓,就是一些粮官和差役、粮丁。
这趟除了姜志毅,按察使吕延寿也来了。
等一行人到了广济仓,大门很快从里面打开,将他们放了进去,灾民们却是拦在外面。不过薛庭儴也派了人出去说话安抚。
“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到了开封,为何竟没有派人去开封城报信,我等也好来迎接?”
薛庭儴含笑道:“事从紧急,也不用做这些虚套。”
姜志毅和吕延寿对视一眼,两人作揖行礼:“下官姜志毅,下官吕延寿,拜见钦差大人。”
“不用多礼,二位坐。奉茶。”
说着,便有人端了茶来,姜志毅两人也在下面坐下了。
两人借着坐下的空档,又观察了下堂中。
就见薛庭儴一派安适,言谈之间随意放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倒是粮官魏大勇不曾见到,而四周站着的都是钦差的人。
气氛尴尬起来,薛庭儴不说话,这两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是为试探而来,不说话又怎好试探,难道问你为何好生生的活着?
这时,一身飞鱼服的韦云杰走上来,薛庭儴看了他一眼,他便长身立在堂中,清了清嗓子道:“传圣上口谕。”
姜志毅和吕延寿没料到有这么一出,忙站起打算跪下接口谕。
可韦云杰立在薛庭儴身侧,此人竟是不避不让,韦云杰也就罢,传口谕就是代表圣上,难道他们也要跪钦差不可?
诸多念头只是一瞬间,姜志毅牙一咬牙便跪下了。吕延寿眼中厉芒一闪,心里甚至恼恨姜志毅,可这般情况,他也只能跟着跪下。
韦云杰洋洋洒洒道:“传陛下口谕,河南地方官当协助钦差办好赈灾一事,百姓安则你们安,百姓不安,尔等愧对苍生,愧对朝廷,愧对朕。”
“臣惭愧,臣等定协助钦差办好赈灾之事,不负我皇所望。”
薛庭儴心里的那口气,终于顺了一些,这才忙宛如大梦初醒一般,站起做虚扶状:“两位大人快快请起,陛下不过勉励尔等,并无责怪之心。本官出京前,陛下还专门叫了本官说话。陛下说,那姜志毅、吕延寿乃是朝廷栋梁,受朕之看重,为人也是勤勤勉勉,恪尽职守,清正廉明,乃是不可多得的好官……”
因着薛庭儴这段‘陛下说’,两人又跪了一会儿,方站起来。
期间各种心理活动,暂不表述。
待两人又坐下后,薛庭儴才仿若突然想起,问道:“还不知河南巡抚项大人如何,怎生没有前来?”
这种情况,项竘怎么可能来。不过这话肯定不会如实说,只能说是项大人最近实在太过劳累,已经病倒了,实在不能前来。
有了这些铺垫,姜志毅也问出疑惑:“大人,还不知此地粮官?下官来后,竟是一直未见此人。”
“他啊?”薛庭儴含笑看着姜志毅:“他也有些身体不适,病倒了。”
好吧,这话接不下去了。
本来是想来探探虚实,如今半分虚实没探到,反被折腾了半天,又是跪又是伏低做小。
那这趟前来的目的——
其实姜志毅还想问问武胥派来的人如何了,可眼见着钦差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吕延寿看了姜志毅一眼。
姜志毅一咬牙,扑通又跪了下来,伏地大哭:“下官还有一事,下官失察,愧对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