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提北直隶的那些地方官了,他们看待钦差宛如看到瘟神。可河南当地的地方官看见薛庭儴,却像看到了财神爷爷。
劫大户好啊,把大户都劫了,赈灾事情一罢,他们也能浑水摸鱼做个糊涂账。
万万没想到人家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呢。
也因此才会有魏大勇临危受命,行那暗夜杀人之事。
……
魏大勇在锦衣卫的手段下,将一切事情抖了个干干净净。
陶黑牛恨得是咬牙切齿,连素来沉稳从容的韦云杰,也是眼中冷芒频频闪烁,唯独薛庭儴一点也不惊奇。
在那梦里,作为一众贪官污吏的最上层人物,薛庭儴虽是不贪,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下面人贪。
他们怎么贪,用什么手段贪,他都是心知肚明,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不聋不哑,不做家翁。
想做人上人,其下必然有各式各样的附庸之辈,这些人有好有坏,可对上位者来说没什么区别,水至清则无鱼。
再说了,时下大抵也没有官员不贪,端看贪多贪少。
魏大勇上面那个人就是布政使司参议武胥,也是河南督粮道总粮官。
至于其上还有没有人与之沆瀣一气,抑或是同流合污,连魏大勇也说不清楚。他的官衔太低,根本不知道上面的事情。
东方已露出鱼肚白,竟是天快亮了,可事情俨然没有过去。
彻夜未眠的不光薛庭儴等人,还有参议武胥。
就在魏大勇行事之时,他的府中聚集了不少人。
都是难掩焦躁,却又故作轻松,一直到已至深夜,都有些熬不下去了,这些人才各自归家,只有武胥还继续守着。
眼见东方微白,武胥有些忍不住了,找来心腹随从前去广济仓问话。而与此同时,大量灾民渐渐往开封府城靠近。
“大家都再坚持坚持,钦差大人已经去给我们找粮了,要不了多长时间,我们就能有饭吃了。”
“马上就到了开封,钦差大人就在开封。”
开封近郊,一队队一群群的灾民,宛如潮水一般,缓缓前进。
承宣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巡抚衙门,乃至都指挥使司,都设在开封府,这批灾民靠近自然被其内的官员获知,引来阵阵震动。
“去,让人拦住这些人。”巡抚衙门里,汇聚一堂,布政使参议武胥气急败坏道。
“大人,这么多人让谁去?”
武胥看向都指挥使卫义涛,卫义涛没接茬。
“卫指挥使。”
卫义涛站了起来,道:“你们继续,本官指挥所里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卫指挥使!”
“行了,他即不愿蹚这趟浑水,你何必强人所难。”按察使吕延寿道。
“不过是一群灾民,先让下面衙役去拦着,犯不着动用卫所的人,现在最重要就是广济仓那边的情形到底如何了。”布政使姜志毅道。
“下官这就再派人前去询问。”
……
广济仓内,招儿连夜赶至,气儿都来不起喘一口,就带着身边两个丫鬟忙上了。
如今她身边的丫鬟个个会盘账,这是最基础的必备。
不光是她和两个丫鬟,还有薛庭儴。
四人搭着手,将广济仓近几年的账目盘了一下。
不得不说这些官员们,论贪墨,个个都是一把好手,可惜做账的功夫不成,账目做得是错漏百出。大抵也是不怕人查,抑或是图省事,很多账目不清。
为此,几人只能往前追溯,才能大致算出广济仓一年到底能收入多少粮,又往出放出了多少粮,还有这次又赈了多少粮。
另一头,开封府的官兵已经拦住了那些灾民,可惜事情完全脱出他们的控制。
“为什么不让我们去,钦差大人就在前头。”一个高大魁梧的庄稼汉,扯着脖子喊道。
“就是。”
“钦差大人说了,他先行一步筹粮,我们后脚就到。你们这些人知不知道钦差大人是干什么的,钦差大人就是陛下派来救助我们这些老百姓,我们一路跟着钦差大人从京里回来。钦差大人说了,朝廷会有粮食发下,足够我们把这个灾年渡过去,不让一个人饿死,你凭什么不让我们过去。”
“是不是他们害了钦差大人?这些贪官污吏恨毒了薛大人,他们关着城门不让我们入城,朝廷发下的粮食被他们层层扒皮。钦差大人去要粮,他们都不愿给,肯定是他们把薛大人怎么了,所以才不让我们过去。”
灾民们群情激奋。
这么多人激动起来,可不是个小场面,衙役们不过只来了几十人,哪里能他们的对手,只能一步步往后退去。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这些人是想反了?”带头的衙役抽住腰间的刀,恐吓道。
“你别拿反不反来压我们这些平头百姓,钦差大人说了,我皇陛下虽身处宫中,但心系百民,所以才会派来钦差查民情、听民意、解民忧,你他娘算个鸟蛋,来跟我们说反不反?你能代表钦差,能代表官府,代表陛下? ”
带头的衙役被堵得面色顿变,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斥道:“你们、你们这群刁民